第67章 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宋竹抹著眼淚，摟著孟懷宣的雙腿哭的淚水漣漣，可一旁的莫寒與伍叔卻淡定的很，“你們怎麽回事啊？大人能看到了！他的眼睛好了！你們都不激動嗎？”

  　　孟懷宣無奈的拍了拍宋竹，“因為他們倆早就知道了。”

  　　莫寒無奈望天，“你就沒發現大人從昨日開始，已經是自己控製輪椅了嗎？就連去高夫人院子裏都沒叫咱們陪同。”

  　　“額？”宋竹回過神，撓撓腦袋，好像、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兒啊，他眨巴眨巴眼，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呢。

  　　可要是承認，豈不是說明他一個做親隨的都沒莫寒跟伍叔做護衛的來得觀察仔細？宋竹不服，決定轉移話題掩飾尷尬，“那、那大人說縫衣服有什麽不對啊？”

  　　伍叔笑著解釋，“咱們如今在揚州城，與京城的氣候可不一樣，雖然都是剛入十月，咱們在這還穿著常服，可京城已經秋風蕭瑟，需要穿冬服了，若是高沛瑤人真的在京城，那高夫人此時應該縫製的是一件冬服而非常服。”

  　　“那這麽說，高沛瑤人根本不在京城，可是他不在京城人在哪裏啊？”宋竹撓頭，“可這跟江姑娘和月兒失蹤又有什麽關係？”

  　　“我看過高府買賣下人的花名冊，高沛瑤在京城比試失敗的那個月，高府第一次有丫鬟失蹤。”孟懷宣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高安沐不緊不慢地鼓著掌往裏走，“孟大人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孟懷宣對他的出現絲毫不覺得意外，“看來高二公子其實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高安沐不置可否，“作為高府最不受寵的庶子，我自然也有自己保命的方式。”

  　　“高二公子應該是猜出這其中的關竅，所以才會故意接近高夫人院子裏的丫鬟，這才惹得朱管家誤會。”

  　　“孟大人果真是聰慧。”高安沐冷笑著搖搖頭，“我那個大哥啊，就是太心高氣傲，不過是在京城作詩輸給了一個窮舉子，就千裏迢迢跑回家，說是為了散心，可卻整日領著丫鬟在屋子裏胡鬧，胡鬧麽，總會出意外，弄死了第一個丫鬟後，高夫人為其遮掩，對外說他回了京城。”

  　　“可自那之後，高夫人院子裏就不停地買賣丫鬟，我稍稍打聽才知道，高夫人院子裏的丫鬟，有幾個每天晚上都會消失，第二日出現時，都臉色紅潤，心情奇好，並且開始出手大方，連高夫人也會給許多的賞賜，如此往複七天，直到第七天，這個丫鬟白天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原來竟是如此。孟懷宣突然想起上次朱管家說，他早就發現不對勁，想把月兒調出來，可月兒卻不肯，說要賺幾天銀子再走，“想必月兒也是發現了這其中問題。隻是她家中弟弟生病亟需銀子，索性便想著撈一筆再說。”

  　　“是的。”高安沐點頭，“月兒對我這個連狗都不如的二少爺很好，我不想看著她也消失，就提醒了她，可她卻執意要去。幸好還沒到第七天，你們就來了，可是據我所知，我那個大哥性情偏執，月兒這次被他抓回去恐怕凶多吉少。”

  　　宋竹在一旁聽的都快急死了，“那高二公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兄長現在人在哪啊。”

  　　“我——”高安沐剛想說話，被孟懷宣攔住，他又瞥了一眼門外，有人偷聽。

  　　顯然這人偷聽的並不是很高明，透著光依稀可以看到她頭上插著的步搖一晃一晃，是個女人。

  　　這一次孟懷宣的意思跟之前可不一樣，這是叫宋竹去趕人。

  　　宋竹悄悄走上前，猛地一把拉開門，卻見柳如煙跌跌撞撞差點沒站穩。

  　　宋竹還以為是高夫人身邊派來的小丫鬟，沒想到竟然是柳如煙，他不禁蹙眉，柳如煙先前不是說自己受了驚嚇正休息呢嘛？“柳姑娘，你找大人有事嗎？”

  　　柳如煙臉色古怪連連擺手，“我、我隻是有些心慌，出來走走，路過這兒，想跟懷宣哥哥說說話，既然你們有事要談，我就先走了。”

  　　高安沐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把柳如煙上下打量了一番，依著他對女人的見解，總覺得這個柳姑娘不簡單。

  　　見柳如煙走了，孟懷宣才繼續道，“至於高沛瑤人現在在哪，隻要盯著高夫人就知道了，她縫製的衣裳已經快收尾了，衣裳既然做好了，那早晚都要送出去的。”

  　　宋竹急了，這幹等著怎麽行，“萬一這高夫人就是不送呢？”

  　　“不急。”孟懷宣安撫地看了眼宋竹，“方才我故意說思錦和月兒都平安無事，高夫人應該會覺得很奇怪。”

  　　“那是自然。”高安沐接過話茬，“高夫人一向謹小慎微，敢明目張膽鬧這麽一出，還拚上了自己的名聲，定然是因為跟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商量好了，她在前頭作亂，方便他在後院下手偷人，如今孟大人說這裏一切如常，高夫人一定會有所懷疑。她首當其衝就會想到派人來這探聽情況。”

  　　“不過嘛。”高安沐瞥了一眼迅速消失的莫寒，“這裏被莫寒圍得鐵桶一般，估計高夫人是探聽不到什麽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想必高夫人的拳拳愛子之心，會讓她選擇冒險去找兄長確認。”

  　　孟懷宣讚許地點點頭，他突然想起君七七說過，高安沐很聰明，看來他的小七看人確實很準。

  　　**

  　　李府。

  　　柳如煙在偏廳等了快小半個時辰，李知曉才姍姍來遲，她一見柳如煙就蹙眉，“你怎麽又來了？秀女的事我既然答應你了就會去辦，你何必那麽著急？”

  　　柳如煙都要被她這副樣子給氣笑了，“我來是勸你，趕緊把人藏好。”

  　　李知曉一頓，隨後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什麽人？”

  　　“還跟我裝？”柳如煙迅速壓低聲音，“孟懷宣他們已經猜到高沛瑤人就在揚州城！”

  　　饒是李知曉再淡定也被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後院的方向，“你放心，位置隱蔽，就算孟懷宣把整個揚州城都翻遍了，也不可能找到。”

  　　柳如煙當然知道，高沛瑤人就在李府裏，李知曉敢這麽說，自然也是因為，若無直接證據，孟懷宣是沒有權力搜查官員府邸的。

  　　“他是不是抓了江思錦？”

  　　李知曉倒也不答，隻是說，“我就知道你怎麽會這麽好心來提醒我，原來是怕孟大人把她的未婚妻給救走了。”

  　　她瞧柳如煙那副默認的樣子，哈哈哈大笑了幾聲，“你放心吧，在他的手裏，江思錦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柳如煙聽見這話才好整以暇地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茶，“我當秀女的事，安排的怎麽樣了？”

  　　這副質問的口氣，好像是把自己當下人一樣，李知曉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你這個情況，再怎麽樣也得給我點時間吧？”

  　　“況且最近我還在忙跟沛瑤成親的事，你且等著吧。”

  　　柳如煙真是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成親？和高沛瑤？他手上那麽多條人命，你不害怕就算了，也不嫌惡心？”

  　　“你可別妄自揣測。”李知曉完全一副沉浸在幸福氛圍裏的小女兒心態，“你不懂，沛瑤哥哥對我很好的——”

  　　“啊啊啊啊啊！”

  　　李知曉話還沒說完，後院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嚇得柳如煙頓時臉色發白。

  　　李知曉卻是見慣不怪的樣子，“你別怕，這很正常，說不定這慘叫的，是孟大人的未婚妻子呢。”

  　　柳如煙想到之前高沛瑤對無辜丫鬟做的種種，胃裏翻江倒海，差點沒吐出來，她忍住惡心，心裏莫名一陣痛快，叫吧，江思錦，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