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決裂

  　　柳如煙當場愣住，神色變幻莫測，“你親眼看到了？你什麽時候……”

  　　“在你們進門之前，在你打小七巴掌的時候，我就在門外。我真後悔，當時我就該帶小七走。”

  　　“原來都被你看到了啊。”柳如煙嘴角扯過冷笑，既然都被看到了，她還裝什麽？

  　　柳如煙幹脆破罐子破摔，“既然孟大人想要幫自己的心上人出氣，出便是，還要扯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一切跟小七沒有關係。柳大人是出了名的兩袖清風，剛正不阿，孟某十分敬佩。這麽多年，柳大人都隻有你個獨女，對你疼愛有加，教你四書五經，送你入學堂，男子學什麽，你便學什麽。？”

  　　“當年高恒曾經想要與柳大人聯姻，可柳大人為了你卻堅決拒絕，也正是因此招高恒嫉恨，柳大人說過，他唯一希望，就是你能自由自在地長大，做一個純良之人。可如今呢？你卻學會了撒謊騙人，柳大人若泉下有知，不知該多心痛！”

  　　“純良之人？”柳如煙冷笑了好幾聲，“我爹就是太純良了，才會落得這種下場，妻離子散，滿門被滅！”

  　　“貪汙鹽稅不知道多少人做過，不知道做了多少年，偏偏他清高他正直，他是不貪，他眼睜睜看著我阿娘病死他都不拿高恒一碗藥！明明我阿娘可以不死的！”

  　　孟懷宣知曉這件事，柳夫人是咳疾，急需一味藥，可偏偏高恒買斷了兩淮所有的藥，就是為了逼柳拔世低頭，與他們同流合汙。

  　　“你阿娘的事……柳大人有他的苦衷。”

  　　“我知道。”柳如煙微仰著頭，滿臉的諷刺，“為了他的一身正氣，我娘的死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揭露鹽稅貪腐，為國為民盡他的忠，可他想過我嗎？想過我阿弟嗎？想過柳家滿門嗎？我阿弟不過才五歲，他才五歲啊，他明年便要去學堂了，他多期待你知道嗎？”

  　　“柳拔世他憑什麽可以決定我們滿門的生死？就憑他生了我？我呸！虛偽至極，他根本不在乎我們的生死，他真正在乎的隻有他自己的聲名！”

  　　“和高家聯姻有什麽不好？高家多有權有勢！你以為他不心動嗎？他不過就是怕答應了被別人笑他柳拔世貪圖富貴罷了！

  　　“胡說！”孟懷宣本想讓柳如煙宣泄，可如今卻聽她越說越離譜，“柳大人一心為國，你到如今還冥頑不靈，理解不了他的苦心。”

  　　“我是理解不了，我理解不了他，也理解不了你。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麽，你的心裏隻有江思錦，又什麽時候真的在乎過我！”柳如煙滿腹怨恨，知道再多說也沒什麽用，幹脆轉頭就跑了出去。

  　　留下孟懷宣無可奈何。

  　　“大人，這個……”宋竹拿著手板，有些莫名，不是說了要給柳如煙一個教訓？

  　　“暫且收起來吧。”孟懷宣揉著太陽穴倍感心累，“我本以為柳姑娘隻是小女孩的善妒，沒想到她竟……我真是怕她一步錯，步步錯。”

  　　剛才二人說的話，宋竹全都聽見了，他也跟著歎氣，好一會兒才問，“大人，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孟懷宣眼裏泛了絲絲溫柔，“去給小七賠罪吧，我沒能幫她出氣。”

  　　宋竹：……

  　　客棧內。

  　　月兒總算安靜了下來，君七七癱坐在床邊，莫名覺得十分疲倦。

  　　這份疲倦來得詭異，她自小習武，壯得跟個小牛犢子一樣，看來是……

  　　“嘿，你個小丫頭。”洛三針剛進門，就瞧見君七七臉色有異，急忙為她搭脈探查，“你還真是不講武德啊，早跟你說了，兩種毒混在一起，不能強行運功，你不聽話，現在毒入肺腑，老夫我治起來又得多費一番功夫。”

  　　君七七收回手，疲倦地靠在床畔，還不忘刺激一下老頭，“你自詡解毒高手，這就被難住了？”

  　　“那怎麽可能？”洛三針胡子一翹，雞賊兮兮地又湊了過來，“不過你到底給老夫我下得什麽毒？老夫我雖有些筋脈阻塞，但其他卻毫無變化，這是什麽路數的毒？”

  　　“想要知道啊？先把月兒治好再說。”

  　　“月兒？”洛三針這才發現屋子裏還有一個人，正坐在椅子上傻兮兮的衝自己笑，“她怎麽了？”

  　　君七七故意道，“可能是傷到了腦子。我治不了。”

  　　“你治不了？”洛三針是個醫癡，一聽有君七七治不了的病人，更是來勁，繞著月兒直轉圈子。

  　　君七七趁此功夫，正好運功調息。

  　　洛三針卻突然遞過一個藥丸，“這個可以幫你護住心脈。”

  　　君七七看也沒看直接吞了。

  　　“你就不怕我害你？”

  　　“師父說過——”君七七急忙收住嘴，“我曾聽藥王說過，你雖然性子古怪，可從不會害人。”

  　　“哼哼，你還認識藥王？”

  　　“機緣巧合。”

  　　洛三針知道她這是不願說了，他也不是不識趣的老頭，誰還沒個秘密啊。

  　　“這小姑娘的腦子看著沒受傷，她現在這樣子應當不是受傷導致，可能是心裏受了什麽刺激。”洛老頭轉過身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君七七，“丫頭，你喝不喝茶?”

  　　“喝茶？”君七七疑惑地抬頭，她在這運功調息呢，喝什麽茶？

  　　茶杯茶具都在桌子上，而桌邊坐的就是月兒，她估摸是口渴，想給自己倒茶喝，這客棧說不上幹淨，茶杯裏有些汙漬，她正用手帕擦拭。

  　　君七七眸子一閃，對上了洛三針肯定的眼神。

  　　她剛要開口，突然喉嚨湧現一股腥甜，運功調息之際最忌分心，她這一分心，嘴角流出一抹血。

  　　洛三針有的心虛，扔給她一個錦盒，“止血的。”

  　　“用不著。”君七七故意又吐了點血出來，見洛三針看傻子一般盯著自己，解釋道，“等會再吃。”

  　　血可不能白流，得讓孟郎瞧見才行。

  　　“我先回去一趟，月兒就交給你了。”君七七拿上衣服就要走，洛三針一路追到門口，“還真把老夫當便宜大夫使了，我告訴你，人丟了我可不管。”

  　　“放心吧，丟不了。”君七七衝他狡黠一笑。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