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孟郎好狠心撒

  　　孟懷宣自清晨坐到暮色，期間滴水未進，高恒又故意命人將前後門窗洞開，饑寒交迫，剛被君七七養了幾天的身子又迅速衰敗。

  　　他其實早就跟莫伍商量好了，莫伍進來後故意鬧事，被高恒關進柴房，借此機會他會摸清高家的地形順便營救柳如煙。

  　　而孟懷宣則在前廳拖延時間，本來應該很順利才是，隻是莫伍久久未出現，孟懷宣不禁有些擔心。

  　　聽見院子裏傳來腳步聲，孟懷宣循聲轉頭。

  　　正是這一轉頭，君七七看清了他的臉，神色慘白，好像比先前更虛弱了。

  　　疾風冷冽，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君七七一個習武之人都覺得刺骨，更何況是身受重傷的孟郎。

  　　君七七手忙腳亂地將窗子全部關了起來，又脫了外袍將孟懷宣的腿蓋得嚴嚴實實。

  　　盯著憔悴了不少的孟懷宣，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緩緩蹲下身，摸到孟懷宣的手，準備給他輸點內力，可剛一握上孟懷宣的手，她猛地縮了回去，這手跟冰凍一樣，冷得嚇人。

  　　一想到孟懷宣因為高恒受了這麽多的苦，她自胸腔處湧上一股怒火，這怒火就像春天成堆的柳絮，隻要一點火星，立刻嘭地一下燃遍全身。

  　　君七七的眼神倏地一變，她猛地轉向門外，雙眼通紅如暗夜中的鬼魅一樣。

  　　她的腦海裏，有一個人在不斷地說話，告訴她，她要殺人，她要殺光這裏所有的人，所有所有的人——

  　　“小七姑娘，是你嗎？小七姑娘？”

  　　小七姑娘？小七姑娘是哪個？

  　　是我，小七姑娘是我。

  　　我不能殺人，我要救我的孟郎。

  　　君七七深吸一口氣，眼中的猩紅慢慢散去，她的孟郎在這兒呢，她不能殺人。

  　　“是我，我們先出去。”

  　　君七七一麵為他輸著內力，一麵推著他出門。

  　　孟懷宣全程沒有反抗，甚至有點乖巧。

  　　躲在拱門外偷看的高恒真是歎為觀止，這個便宜侄女真是有點東西，連孟懷宣都搞得定。

  　　他轉頭衝著背後的蒙麵女子輕蔑地笑了一聲，“瞧瞧，你也不過如此，不如我這侄女啊。”

  　　蒙麵女子雖看不出神情，可手裏快要被絞碎的帕子卻透露了她的不甘與嫉妒。

  　　見兩人已經快走到前院，燙手山芋送出去了，高恒正要甩甩手吃晚飯呢，卻聽見前頭一聲巨響。

  　　一個蒙麵黑衣人也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大鬧高府，不僅踹翻了高恒心愛的一堆名貴花，更是一劍劈爛了高府的牌匾。

  　　這可是先帝親筆寫的！高恒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指著被重重包圍的黑衣少年，“你、你哪個道上的！連我高府也敢闖！”

  　　黑衣少年頭發一撩，聲音響亮，“老子是七月十五的！”

  　　高恒：“你、你要做什麽？”

  　　黑色少年不答，隻是繼續喊，“老子是七月十五的！”

  　　高恒這臉色黑一陣白一陣的，還以為七月十五是來追債的。

  　　上次七月十五事兒都沒辦人就走了，他就沒掏剩下的銀子，可他也損失了一千兩的定金啊！

  　　他都還沒說什麽，這七月十五竟然派人來搗亂了！

  　　君七七憋著笑，臨時幫夜黎培訓了幾句蜀地話，沒想到效果還不錯嘛。

  　　夜黎是君七七上的雙保險，萬一高恒不做人，她也能借著夜黎把孟懷宣搶出去。

  　　就算高恒肯放人，夜黎這麽一鬧，也能徹底斷了七月十五想繼續跟高恒合作的可能。

  　　君七七衝著夜黎眨眨眼，夜黎心裏是又酸又甜，恨不得拉著姐姐就遠走高飛，可又不想影響姐姐的計劃，隻好乖乖聽話，哭唧唧演戲。

  　　用最奶的表情重複著最凶的話，“老子是七月十五的！誰敢動！”

  　　一直等到君七七走了，夜黎覺得沒意思，隨便幾下應付了那些護衛，正準備走，門口的大黃狗衝他吠了幾聲，他一腳踢翻了大黃狗的晚飯，揚長而去。

  　　把高恒跟狗都氣得夠嗆。

  　　……

  　　“伍叔，咱們真不進去？”

  　　君七七特地走的後門，繞開了宋竹跟莫寒。

  　　等到莫伍翻牆領著兩人回大雜院，就瞧見兩人正在屋裏說悄悄話呢。

  　　莫伍就帶著倆人一起蹲牆角偷聽。

  　　“既然大人說江思錦是衝著賬本來的，正好咱們送她一次獨處的機會，讓她早點拿到賬本早點走。”

  　　莫伍站起身，死死盯住君七七的背影，高恒這個狗官竟會這麽容易就放人，這位江小姐不簡單啊。

  　　“如果她要是敢對大人圖謀不軌，那正好就地殺死。”

  　　莫伍不是開玩笑，他常年混江湖，身上滿是肅殺之氣。殺個人跟殺隻雞差不多。

  　　宋竹跟莫寒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窗外寒意飄飄，屋內溫暖如春，君七七下了血本，把上次薅的夜黎的銀飾全跟趙大娘換了炭火。

  　　又催動內力迅速燒熱了茶，扶著孟懷宣躺下，又為他掖好了被子，剛想要去煮粥，卻被孟懷宣拽住了衣角。

  　　“小七姑娘，是你嗎？”

  　　靠在床上的孟懷宣格外虛弱，連說話聲音都比之前小了許多，君七七真是心疼死了，她忙坐在床邊，反握著孟懷宣的手，“是我是我，孟郎你還有哪裏不舒服蠻？啷個才過了幾天，你就把自己弄成勒個樣子了，我真是要心疼到了。”

  　　聽著熟悉的蜀地口音，孟懷宣勾唇淺笑，之前心中的鬱結一時間全部一掃而空。

  　　原本以為她回到山裏，從此再也無相逢之時，可此時她卻回來了，孟懷宣的心裏湧出一股自己都難以言說的滋味。

  　　孟懷宣這麽久都沒說話，君七七還當他又發燒了，急忙伸手去貼貼他的額頭。

  　　咦，也不發燒啊。“孟郎，你啷個不講話啦？”

  　　“小七姑娘，你同我講實話，你根本不是伍叔請來的神醫，你到底是誰？”

  　　自從莫伍回來，君七七就知道遲早就要露餡，隻是沒想到這一刻來得這麽快，“孟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乖乖等我去拿飯，等你好了，我全部告訴你噻。”

  　　孟懷宣：“若你現在不告訴我，那我絕不會吃一口飯。”

  　　君七七跳腳，“不吃飯啷個行！你今天餓了一天，連口水都沒喝，你的身體還要不要咯？”

  　　孩子不吃飯怎麽辦？君七七又想故技重施，點穴硬喂。

  　　孟懷宣：“你若又想點穴便點，隻是過了今日，你以後都不要再來。”

  　　君七七扁嘴，臭孟郎，啷個狠心的嘛。

  　　她支支吾吾，“我怕你嫌棄我，不敢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