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是個人，是畜生

  　　縣裏頭就想管，但是，咋管呢？

  　　沒證據。

  　　你借錢，是你自己去的，沒人逼你，人家要債的時候，也不要你的命，也不打你，

  　　就是宰你家的雞，殺你家的狗，吃你家的飯，睡你家的炕，嚇唬你家的娃，再跟你們媳婦說葷話，抽煙喝酒，煙熏火燎。

  　　這誰受得了。

  　　他們還會當好人：“我知道你們家困難，還不起，不過，你們還不起本金，可以先還利息嘛。”

  　　有的人一年到頭，辛辛苦苦賺的錢，就隻夠還他們那些利息的。

  　　一年一年，啥時是個頭。

  　　聽老大李紅偉氣憤地說了這麽多，老頭子李平旺這才知道了厲害。

  　　“老大，那咋弄啊？”他旱煙都顧不得抽了，慌張地拿起借條仔細看，然後自己算算，晴天霹靂。

  　　“咋就這麽多，紅豔跟我說，一萬隻要二百五的利息。”

  　　“隻要二百五。”

  　　“爸，你，你咋就幹了這糊塗事。”李紅偉看他爸一把年紀，嚇得臉都變色了，忍不住覺得心酸，又覺得痛心。

  　　陳小英也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打這死老頭子一拳頭：“她跟你說啥，你都信，你竟然連這種錢都敢借？”

  　　“是不是想把我們全家人害死！”

  　　看自己親媽氣的眼通紅，想殺人似的樣子，老二李紅建也呆住了，老四李紅剛膽小，嚇住了，心慌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因為他媳婦楊曉慧娘家村裏頭，就有人被逼的，都想上吊了。

  　　隻有老三李紅強覺得他大姐李紅豔不能幹這種事兒：“媽，是不是有啥誤會啊，我大姐不可能幹這個事兒。”

  　　“有啥誤會的，老窪溝村不是你大姐帶你爸去的？”他媳婦趙雪燕都氣哭了：“兩萬八啊，一年利息都要六七千了，咱家一輩子都還不清。”

  　　李紅強也蒙了：“一年利息就六七千？”

  　　他一月工資四百二，一年十二個月賺的，不吃不喝都不夠還這個利息的。

  　　李平旺已經嚇得蒙住了：“我，我找她去，這事兒肯定不是這個樣，我再去問問她。”

  　　剛站起來走了兩步路，就兩腿一軟，往地上倒下去，手撐著地怎麽也起不來。

  　　“爸？”

  　　“爸？”

  　　幾個兒子急忙又撲過去把他攙扶起來。

  　　李平旺流著淚，渾身發軟地癱著：“叫我死了算了，我咋就借了這麽多錢，紅豔咋還啊，我咋還啊。”

  　　“紅偉啊，爸知道，這兩年你手裏攢了點錢，就替你大姐把這個錢還了吧，啊。”

  　　老大李紅偉剛還焦急他爸的身體，迎麵就被無形的耳光打的臉疼。

  　　“爸，我憑啥給她還錢啊，我又不該她的。”

  　　“那咋辦，她沒有錢啊。”李平旺哭起來，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了，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眼淚嘩嘩的掉。

  　　李平旺哭的老淚縱橫，誰見誰不心酸。

  　　陳小英麵對這樣的老伴，已經啥都不想說了：“你們幾個，誰知道鵬飛那對象在哪裏住著，先去打聲招呼，錢千萬別花了。”

  　　“不知道啊。”老二李紅建幾個，麵麵相覷。

  　　“錢花完了，我們全家就要給逼死了。”陳小英咬牙切齒，看向李紅偉：“走，去找你大姐要賬去。”

  　　老三李紅強猶豫：“媽，這好嗎？”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李紅強還是在向著他大姐李紅豔，陳小英指著他罵起來：“紅豔這是逼著你爸和我去死呢，啥好不好的？有啥不好的？李紅強，你是豬腦子嗎？非得叫人逼上門才知道厲害？”

  　　李紅強別看二五八六的，其實他是兄弟裏頭膽子最小的。

  　　陳小英也不會丟下李平旺，得帶去跟李紅豔對峙。

  　　李紅偉開著三輪車，家裏就剩下老二李紅建守著，還有幾個兒媳婦聽消息。

  　　看著三輪車跑了。

  　　“嗚嗚嗚。”老大劉蘭香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李紅豔，她心咋就這麽黑，能騙自己親爸去寫高利貸，她是瘋了啊，不是人。”

  　　老二李紅建的媳婦王小琴也嚇得臉雪白：“大嫂，真就這麽多啊？錢是大姐借的，她去還，不行嗎？”

  　　劉蘭香氣的哭：“從她一開始騙她爸按手印的時候，她就沒想著還，你剛沒聽見嗎？爸叫你大哥還錢呢？你大哥憑啥還這個錢？”

  　　趙雪燕已經在一邊哭了好一會兒，她在外頭飯館裏幹活，從早到晚，忙忙碌碌的，沒敢歇一天，一月工資才二百多，這都是多的了。

  　　利息就六七千，瘋了，瘋了：“這日子還有啥過頭。”

  　　老二李紅建看著幾個女人都在哭，這麽多的債，他都想哭了。

  　　劉蘭香還在哭著罵：“不是個人，畜生，咋能就有這麽心黑的人，要把人全都逼死了。”

  　　錢自己拿著花了，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想想都知道，當時人家能借他這麽多錢，是為什麽。

  　　李紅豔肯定要說小飯館的事兒，說她媽在縣城開飯店的，她大兄弟在城裏買的有房子，老頭子還不了，還有老婆子和她兒子可以幫著還。

  　　不就是這樣的嗎？

  　　劉蘭香覺得心都涼透了，這件事還能咋解決，錢都借了一個多月了，他們才知道，利息都不少了。

  　　幾個人沒辦法，隻能焦急地在家裏頭等，巴望著婆婆陳小英真的能把錢從大姑姐手裏要回來。

  　　李紅偉開著三輪，拉著他媽陳小英，他爸李平旺，還有三弟李紅強，一家四口緊趕慢趕地到了趙家村。

  　　李紅豔正在家裏跟男人商量兒子鵬飛結婚請客的事兒。

  　　“村裏頭的好些人就別請了，來了就上個兩塊錢禮，吃的時候，一大家子張著嘴吃，一桌子都不夠。”她一臉嫌棄。

  　　趙發亮就說：“你看著辦，家裏的事兒我又不管。”

  　　媳婦強勢，他腦子也沒有她機靈，凡事兒都是由著她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了門口三輪車嘩啦啦停下的聲音。

  　　“誰來了？”李紅豔好奇地出去看。

  　　就看到自己親爸媽，還有兩個兄弟，臉色不對勁的都走了進來。

  　　“爸，媽，你們咋來了？”李紅豔很奇怪：“不是今兒才見過嗎？”

  　　陳小英死死盯著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得李紅豔差點摔地上。

  　　“媽，你幹啥？”李紅豔痛地捂著臉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