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離京(2)
作者:
沈岸秋雲清音 更新:2023-10-28 19:43 字數:4247
第110章 離京(2)
剛分別時還沒覺得難過,離開京城在客棧入睡的第一夜雲清音就覺得入睡分外困難,調整了兩日才有了些精神。
董掌櫃懂的很多,就一套與地方官打交道的注意事項他也能說出許多門道出來。
雲清音感歎,“看來沈岸秋是早知道我需要你。”
董掌櫃看著作男扮女裝的雲清音,笑嗬嗬地道,“我隻不過是比姑娘多長了一些年紀,多點閱曆罷了。”
“董叔莫要謙虛。”
回了客棧,古陽拿著信件回來,交給雲清音。
厚厚的一疊,雲清音服氣沈岸秋每次都能寫那麽多。
隻是今日的寫信人明顯帶著不高興,連筆下的字都仿佛感知主人的怨氣。
沈岸秋先是說了京中的近況,大抵是安寧公主知道她離開後傷心地走了,然後又說她估計也沒有多傷心,因為沈岸秋看到安寧公主和文大人高高興興地來飯館吃飯。
雲清音:“……”
雲清音翻到下一頁,這裏的更加有怨氣了,沈岸秋問她有沒有收那個小倌,還特別威脅她,要是敢收,回去後他定是要生氣的!
雲清音笑的肚子疼。
沈岸秋所提到的小倌是在上個地方的時候,雲清音請府裏的通判出去吃酒,路上遇到個十分熱情的人,非說他那裏有好酒好菜,雲清音也隻得跟著一塊去,結果到了一家十分華麗的宴樓裏。
是正經的吃飯,但是那人許是有事請通判幫忙,因此十分討好,期間還叫來了許多伺候的人,雲清音真是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挨到最後了,還被人潑了一身茶水。
不燙,但是得換衣服。
那通判喝了酒,大著舌頭說,“雲公子身上的這套衣服可不便宜,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那個小公子當時臉色都白了,卻倔強的問雲清音要賠多少。
雲清音沒有跟他計較,和通判說了聲便準備離開了。
但是那個小公子十分堅持,董掌櫃笑著說一句,“不要你賠了,趕快回去吧。”
誰知道小公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想要跟著雲清音伺候,雲清音自然沒答應,但是那小公子也是個有毅力的,便每日去等雲清音,嚇得雲清音拿到了官府的憑證之後連夜帶著董掌櫃和古陽就退了客棧離開了。
最後一頁說南梁太子要進京了,最近鳳安安異常的不老實,總是看不進去書,京中的人也都等著南梁的太子進京,想要看一看南梁太子究竟長什麽樣子。
雲清音提筆回信,存了要哄他的心思,雲清音也寫了五大張,先交代了沈岸秋沒有收人——估計董掌櫃早就告訴他了,雲清音也不嫌棄麻煩,鄭重再同他說一次。
然後又在信裏告訴他,好好準備科考,她可是要做狀元娘子的,想著,又覺得自己像是望夫成龍的心態有點逼迫人,便又劃掉,讓沈岸秋好好學習就成。
最後告訴他,自己會在他考試前回去的。
寫好,把信裝進信封裏,下樓交給古陽。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雲清音隻挪過兩個地方,因為自從半月前就開始下起了暴雨,不良於行,聽說有的地方都被洪水衝了。
雲清音走的路線和回京的方向相反,沿途聽到當地的百姓談論著南梁太子的事情,
她所在的地方是個富裕的府區,工部推行的水車也都實行的很好,並沒有發生洪水,但是臨府出了個貪官,這一次洪水,害了不少人。
董掌櫃站在廊簷下,抖抖蓑衣,“這一場大雨,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雲清音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臨府那邊現在有人主事嗎?”
“好像是南梁太子一行人被困在那裏了,一麵向京中送了書信,一麵坐堂問起了事情,短短半天時間,就穩住了百姓。”董掌櫃笑著說,“這位南梁太子傳聞有定國之材,看來不是虛言。”
南梁太子在那,她爹爹應該也在。
不過估計都在忙著,回京後早晚也要見,雲清音就沒過去。
到了半夜,又聽到陣陣很響的雨聲,雲清音摸了摸身上有些發潮的被子,翻了個身,繼續閉上眼睛,忽然聽到外麵幾道腳步聲。
聽著熟悉,雲清音神經一繃。
外麵人已經推開了門,暴雨聲拔高了一瞬,隨著門合上又變成沉悶的鼓音,見到沈岸秋的那一刻,雲清音幾乎沒有思考就掀開被子撲了過去。
高興地抱著他,“你怎麽會來?那麽大的雨,不應該來的。”
這話說的雲清音都唾棄自己,明明那麽高興。
離開沈岸秋這一個多月,雲清音算是身體力行的驗證了為什麽總是說失去了才知道想念,哎,才分開一個半月呀。
沈岸秋身上還有些濕,放她下來,屋裏並未點燈,隻能黑燈瞎火地對著,“這麽到了這會還沒睡著?”
雲清音拉著他的手到床邊,“外麵雨大嘛,而且我剛好睡了一小會,醒過來就見你,這不是做夢吧。”
“不是做夢。”沈岸秋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全部都是思念,“我想你,董掌櫃說你們在這停了有半個月了,幹脆就過來了。”
“那麽大的雨,路上出事了怎麽辦?”
沈岸秋親近著她,“清清的水車救了很多人,我一路過來沒看到多少水淹的地方。”
這一夜,兩人相擁而眠,雲清音一直睡到自然醒。
早上,外麵還淅淅瀝瀝地嘀嗒著小雨,沈岸秋披著蓑衣從外麵回來,把吃的拿給她,董掌櫃歎氣,“昨夜又下了一夜的暴雨,外麵的水都快要淹沒小腿了。”
就連客棧裏也進了不少水,是夥計們舀出去的。
“朝廷的救濟的人沒有來嗎?”
雲清音喝著粥。
“來了,聽說是五皇子和七皇子,各負責東西兩邊,到咱們這邊,恐怕還得兩日。”
外麵那樣的路況,人本來就走不快,更何況是帶著物資的大部隊,但是雲清音擔心得還有另外一件事,還沒到中午,她的擔憂便出現了。
在一處民窟裏發現了染了疫病的百姓。
水流無處不到,聯通犄角旮旯,一些生活在陰暗角落裏的具有傳染性的病異常凶猛的流傳開來,雲清音所在地的知府張貼告示,懸賞有能之人救治疫病。
雲清音雖不懂醫,但是卻記得一些驅疫的方子。
危難麵前,人皆有責。
雲清音揭了榜,拿出藥方。
那知府也不自大,沒有因為雲清音是這樣一個年輕的姑娘便心生輕視,而是立刻讓人去配藥熬製,一天以後,喝了藥的人病情都有所好轉,知府因此對雲清音更加的恭敬。
沈岸秋則是帶人防控這次疫病。
等五皇子帶人過來時,已經是四日後。
趙傾煜落塌知府的府邸,當日便知道了雲清音和沈岸秋做的事情,也知這兩人攢了不少名望,但是他如今和趙墨清算是暗中比較了,他因為拉幫結派的事情得了父皇斥責,這次差事辦的漂亮,也能扳回一局,自然不允許旁人插手。
趙傾煜看向知府,“他們既然是揭榜來的,付了他們銀子就是了,至於其他的“事情,自然不必我教你了吧。”
知府心裏雖有些腹誹,但到底不敢直接得罪趙傾煜,哈哈點頭應下。
兩日後,雨停了,百姓在朝廷救濟人員的幫助下開始重建家園,趙傾煜來了以後,沈岸秋就沒出去了,專心陪著雲清音。
但是再粘膩,兩個人也得分開,雲清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沈岸秋也得趕回京城備考。
沈岸秋回京那日,雲清音送他到城外五裏亭,同時,亭裏還站著一個男子,雲清音正跟沈岸秋依依不舍,抱著不準備鬆手的時候,雲清音聽到那人提醒一般咳嗽幾聲。
是定南王。
雲清音拉著沈岸秋過去,“你怎麽過來了?”
老父親定南王的眉間還有連日來搶險的疲憊,“知道你們在這邊,就過來看看。”
他看向沈岸秋,“你要回去?”
沈岸秋點頭,“嗯。”
“早點回去也好,這次的大雨來的突然,淹了不少百姓和村莊,你這一路過來,有什麽想法?”
“清清的水車本就是利民的設施,若是各地做好了朝廷交代下來的事情,今日便不會有如此多的百姓流離失所,表麵的繁榮一旦揭下遮羞布,被蟲蛀的地方便也顯現出來了,暴露出朝廷管理監察體係的早就存在的弊端。”
定南王拍拍他的肩膀,“這一次過後,隻怕各地都要人人自危了,但表現好的回去後定是要論功行賞的,你在科考前能為災民出一份力,這與你隻有好處,但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的,別光死讀書。”
“多謝王爺指點。”
時間到了,再不出發就在天黑之前趕不到下一個投宿的客棧了,看著沈岸秋離開,雲清音唉聲歎氣的,定南王看她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就氣到了。
“早晚的事,以後有你們分不開的時候,你呀,現在給我收著點。”天還沒有徹底晴,陰沉沉的像是又要下一場雨,“隨我回去用飯還是你自己回去?”
跟著他回去就要跑到臨府區,太遠,雲清音不想去。
定南王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了,胡亂地揉了揉她的頭,“算了,就在這地方吃吧。”
“你不用回去陪著那什麽南梁太子?”
“我陪他幹什麽,規矩一大堆!”
雲清音來時是坐了馬車的,眼下古陽和馬車就在不遠處,但是定南王嫌棄那個太慢,手放在唇邊,哨聲響起,自己跑去吃草的千裏雪就噠噠跑回來了,親昵地湊到雲清音的麵前。
定南王利落翻身上馬,“上來。”
“哦。”
雲清音被他帶著上了馬,千裏雪興奮地打了響鳴,在原地轉了一圈,定南王解了披風裹在雲清音頭上,鞭子一揚,千裏雪就如閃電般衝了出去。
雲清音從披風中露出頭,身後是父親寬厚的胸膛,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這是雲清音不曾體驗過的情感過程。
進了城之後,千裏雪在一家酒樓門口停下。
雲清音從馬上下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善今。
定南王說,“那小子也在?”
善今小跑過來,“王爺,雲姑娘,好巧啊,在這裏遇見你們。”
定南王捏著馬鞭往裏走,“你家殿下不去和南梁的人用飯,跑來這裏做什麽?”
趙傾煜和趙墨清負責一東一西,這府區顯然是趙傾煜的負責範圍。
善今撓了撓頭,“殿下知道雲姑娘在這裏,覺得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就過來了,就是……”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你。
善今好奇,雲姑娘怎麽會和定南王在一塊。
趙墨清走過來,“舅舅。”
“嗯。”定南王的長輩範顯然不怎麽重,他坐下,“你們兩個也坐下吧,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規矩。”
小二為三人送上早膳。
“舅舅怎麽和小丫頭一塊回來啊?”趙墨清好奇。
定南王隨意說,“散步散著就遇到了。”
趙墨清苦瓜臉,“舅舅,你就算不想告訴我,也不用那麽敷衍吧。”
定南王暼了他一眼,“墨清,太子和五皇子雖然正妃都還沒立,但是府裏也都有一個側妃主事,你怎麽一點都不急?”
趙墨清聳肩,“娶不了喜歡的人,隨便娶一個有什麽意思,反正我現在沒打算。”
定南王嫌棄地評價,“小孩子想法。”
“舅舅,你別說我啊,景雲也該娶妻了,怎麽也沒見你為他張羅?”
“他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情,我也懶的管,但是你清楚,你們不一樣,他的事談不上是國事。”
趙墨清:“我也不會讓我的婚事任人拿捏,父皇答應過我,我的婚事自己做主。”
定南王也不意外,依照宸妃的受寵程度,確實有可能,就連那個位置,到最後能不能落到太子手裏還兩說。
“小丫頭,你餓死鬼投胎啊。”
趙墨清和定南王說話的這一會,雲清音自己一個人已經幹掉了一籠包子。
雲清音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白了他一眼,“我這個年紀還在長個子好不好,吃多點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