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絕情

  　　“還沒有，主要那人是蒙麵告訴小乞丐的，小乞丐也沒看清對方的容貌，不過倒是提供了一個信息，就是對方是個女子。”

  　　葉陽神情思索，好像這件事對他來說是比較棘手的。

  　　陸嬌嬌在葉陽說出那人是個女子的時候心裏就有了計量，她想應該就是她想的那個人了。

  　　於是施施然一笑，“既然對方能提供這個消息，說明她沒有壞心，你也不必如此擔憂。”陸嬌嬌說完看向葉陽。

  　　葉陽知道的確如此，不過對方身份不明，卻能如此準確的說明蒙古國的異動，多多少少，他心裏還是有些疑惑，和擔心。

  　　不過麵對陸嬌嬌的說辭，他還是點頭笑了笑。

  　　範家小院最近的不速之客來的有些頻繁，範眉皺著眉頭，沒有理旁邊的人嘮叨。

  　　四四方方的農家小院，此時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土圍牆映襯著院子裏的各色各樣的植物，嬌羞綻開的月季此時也在爭相鬥豔的往院外亂竄。

  　　院內搖椅上躺著的男子倒是神情懶散的假寐，享受綠蔭下的偶然吹來的涼意，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身邊的女子說話，即使對方不怎麽理他。

  　　臻時安睜開眼看著坐落在樹頭的紅翅鳳頭鵑，眼神隱晦不明，轉眼又瞥一眼在院子裏俯身嗅著植物的某個女子。

  　　“喂，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說話啊。”男子有些無賴的朝園子裏的女人哼唧。

  　　範眉抬眼看了看臻時安，這個人怎麽變化的這麽快，她不禁想起最開始的時候遇到這人的情景。

  　　那天風雪有些大，大地很快穿上銀色的厚外衣，範眉有些悶悶不樂的從沐陽城內歸家。

  　　原本那天她是去顧家飯莊給顧原幫忙的，哪曾想顧家老夫人正好那天也過去了。

  　　她本來就有些緊張，給顧家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對方遲遲沒有搭理她，讓她一個人尷尬地杵在那裏，許是知道自家母親不喜歡範眉，顧原匆匆地趕到她身邊。

  　　後麵因為雪天飯莊生意一般，大家都不願意出門，顧家老夫人心情不樂意，她或許充當了出氣筒的作用。

  　　“晦氣，一個女子還沒成親，成天往外男家跑，像什麽樣子。”老夫人當時說的話處處戳她心窩子。

  　　她當時感到委屈，明明是顧原一再懇求她過去幫他一下，說想見她，飯莊生意走不開，但是到顧老夫人這裏就是她不知廉恥了。

  　　範眉不記得顧原當時的表情，但是他沒有當眾替她說話，也許是他從來就不敢反駁自己的母親。

  　　她實在忍不了當眾被一群下人那樣赤裸裸地打量，內心十分煎熬，就從飯莊跑了出去。

  　　顧原想追出來的時候被自己母親威脅道，如果跟著她一起出來，就不要認她這個母親，最終冰天雪地裏，她一個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範眉至今還記得那個風雪交加的白天，茫茫大地卻看不到一個人，她需要從沐陽城回到自己的範家村。

  　　路上範眉想過顧原會偷偷地跑出來，哪怕隻是給她送回她落在顧家飯莊的衣服，但是那個男人沒有。她明白顧家老夫人為何看不上她，年紀輕輕父母雙亡，家裏就剩一個農村的小院。

  　　即使在村子裏，有的人都會嫌棄她家貧寒，更何況是沐陽城赫赫有名的顧家。

  　　就是在那樣一個風雪交加的白日裏，回農家小院的路上，她撿到了這個男人。

  　　當時的他可不像現在這樣悠閑自得，而是滿身狼狽，要不是她眼神好，隱約感覺那是一個人在雪地裏，估計他會死在那場雪地裏，哪還會現在這樣。

  　　不過說來也很是奇怪，這個人說到底還是變了，初次見麵即使他隻剩一口氣，但是麵對不相識的她，眼神犀利的帶著殺氣。

  　　範眉當時有被嚇到，那樣的眼神如雪地裏受傷的狼，即使很狼狽卻仍然帶著濃厚的戒備之心。

  　　範眉當時想扶他起來，也許對方身上是真的沒力氣掙紮，卻還是使勁地朝她的手腕咬了一口，眼神仿佛在說你敢動我，我就敢咬死你。

  　　疼得範眉唏噓地皺起了眉頭，她當時心情十分差，原本就被羞辱了，現在好心當成驢肝肺，於是就問了他一句，要不要被她救。

  　　男人聽了她的話，打量地看著她的眼睛，好像她隻要有一絲心虛或者壞心，他就會立馬發現。

  　　範眉見他一直沒反應，忍著被咬的疼痛，準備繼續往前走，心裏還想著那個男人不帶回去的話應該會死吧，但是沒辦法對方的戒心太強了。

  　　“等一下。”男人最終還是忍受不住身上的傷，以及這茫茫無人的冰冷雪地，低聲說了句話。

  　　範眉在心裏鬆了口氣，默默走回去，把人從雪地裏扶起來，艱難地攙扶著男子回到了範眉的農家小院。

  　　麵對當時的土坯小院，範眉記得這個人當時十分的嫌棄，即使他嘴裏沒說，但是眼神藏不住。

  　　不過範眉當時也沒在意這一點，把人攙扶到了屋裏，找遍了家裏的衣櫃也沒有發現一件男子可以穿的衣服。

  　　於是隻能告訴男子把外衣脫下，她給他找一床新的被子。

  　　等她回到房間的時候，那男子還是沒動，而是正襟危坐的眼神觀察著那間屋子，時不時地四處打量。

  　　範眉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告訴她別看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然後走到他的身邊看著對方腰腹部，好幾處傷口。

  　　“再不脫了衣服，你等下或許會失血過多死掉。”範眉無奈地看著他。隨後去準備剪刀和紗布，包括家裏常年存放的止血藥。

  　　男子見她出門這才慢慢地解開外衣，把帶血的袍子扔在了地上，裏麵的中衣也被鮮血染紅了，範眉回來的時候才發現男子的嘴唇已經蒼白了，人昏睡在床榻上。

  　　於是她去找村裏人買了一套村裏人自己做的男子的衣服，說是要送給自己的心儀之人，不過自己手工不行，但是又答應了別人要親手做。

  　　回家的時候，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人，範眉把他的衣服解開簡單擦拭了一遍然後放上止血藥包紮好，新買的衣服放在他的床邊。

  　　後來男子的病一日日的好轉，從一開始的疏離感，到後麵越來越無賴，範眉算是全程看著他情緒變化的人。

  　　“喂，再不說話我等下就把你園子裏那些花花草草都拔了。”臻時安看了範眉半天，見她都不願理他，眯著眼睛說著讓人生氣的話。

  　　範眉從回憶裏清醒，回神看著此刻有些無賴的人，明明當初離開的時候還威脅自己不許把救他這件事說出去的人，現在倒是把這當自己家了。

  　　“你幼不幼稚。”範眉看著臻時安。

  　　“幼稚麽？”臻時安毫不在意。

  　　“這裏是我家，你一個外男不應該總是過來。”說話的人表情認真。

  　　聽話的人卻左耳進右耳出，“所以你是在趕我走麽?”

  　　臻時安從搖椅上起身走到範眉的身邊。

  　　範眉抬頭兩人對視，“不是我趕不趕你的問題，而是你不適合總過來。”絲毫沒有畏懼對方的對視。

  　　臻時安不在意地低頭輕笑，“我不適合他就適合了？”說完轉頭示意院門外站著的男子。

  　　一時間院子的氣氛有些沉寂，顧原今日特地放下顧家飯莊的事情來範家村，他要和範眉把話說明白，兩個人之間就是一些誤會，他們是相愛的。

  　　可是走到院子門口看到院子裏的男女，顧原猶如受到天大的打擊，他不明白為什麽院子裏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聽了臻時安的話範眉轉頭看見了站在院子外的顧原，原本無奈的表情瞬間就冷下來了。

  　　臻時安看出來了範眉眼神的變化，心裏意外地很是愉悅。

  　　範眉臉色疏離的走到小院的門口，臻時安跟在其後步子緩慢，等走到了院子門口隔著小柵欄，範眉沒有拉開柵欄，隻站在那看著顧原。

  　　“眉眉，這個人是誰？”顧原眼神受傷地看著範眉。

  　　眉眉，，臻時安聽了顧原的稱呼皺了皺眉頭。

  　　範眉還是一副疏離的樣子：“你來做什麽？他是誰跟你也沒關係。”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顧原固執地認為。

  　　“這位陌生人，眉眉什麽時候成了你妻子，你們拜堂了嗎？”臻時安聽了顧原的話心裏十分不爽。

  　　範眉聽了臻時安的稱呼一瞬間愣住，不過她現在不想沒空管這個。

  　　“那你又是她什麽人。”顧原一臉堅信院子裏的男人跟範眉絕對沒有關係。

  　　“我是她什麽人為什麽要告訴你，你要知道的就是，眉眉在你我之間肯定不會選你，對不對眉眉？”臻時安說完這話對範眉挑了個眉，眼裏滿是得意。

  　　顧原不相信他說的話，轉頭看向範眉。

  　　範眉被這兩個人鬧得有些心煩，一個說的話離譜，一個說的話她完全不想聽。

  　　“眉眉不是真的對不對”，顧原看著範眉，勉強的笑著。

  　　“顧原你走吧，上次和你說的話是認真的，我不想你再來了。”範眉說完這句話把頭偏向另一邊。

  　　顧原搖搖頭，“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都讓你走了，怎麽聽不懂人話。”臻時安繼續挑釁，人站在範眉身邊。

  　　“不，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顧原說什麽也不相信範眉對他沒有感情。”

  　　範眉看著說什麽也不願離開的顧原，想起了前世他母親的刁難，想起了前世因為她無所出他妥協的納了妾，想到最後他與那小妾有了個孩子，眼神逐漸變冷。

  　　“是的，他說的是真的，不僅如此，即使世界上隻剩下你一個人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犀利的話語從範眉的嘴裏說出。

  　　聽得人一個滿眼震驚，眼神破碎，一個得意洋洋，滿眼愉悅。

  　　”聽到了吧，還不走。”臻時安在一邊扇風點火，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冷眼瞧著顧原。

  　　顧原聽了備受打擊，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嘴裏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瘋了般的跑開了。

  　　見顧原那副樣子範眉沒有流露出半點感情，她默默地回身進了院內。

  　　身後跟著的臻時安跟在後麵：“眉眉，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麽？選我也不選他？”臻時安滿眼笑意。

  　　範眉聽到他的聲音停住腳步，回頭心情不悅的看著他：“你要在這樣，下次就不要來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臻時安見顧原走了，範眉好像不太想理他，搖了搖手裏的扇子，不出一會院子裏的人消失不見了。

  　　翠綠的鄉村小道出現了一駕不符場合的馬車，一位蒙麵的男子神情嚴肅地駕著馬車往沐陽城方向駛去。

  　　路途中蒙麵男子時不時同馬車內的人道：“五皇子，這次葉陽立功，對麵的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臻時安的聲音從馬車內悠悠傳來：“要的就是他們坐不住，且看著吧，注意觀察他們那邊的動靜。”

  　　蒙麵男子道了聲是，疾馳的馬車迅速地駛離範家村。

  　　陸嬌嬌這些天賦閑在家，沈家飯莊的生意日漸穩定，她操心的事瞬間少了，但是小綠這些天跑沈家莊的次數變多了，因為陸嬌嬌叮囑她說有什麽新菜係可嚐嚐覺得合陸父陸母胃口即可打包回來。

  　　小綠嘴饞，最愛不斷地嚐試新菜係，於是到剩下陸嬌嬌一個人在家有些無聊了。

  　　天氣逐漸有些熱，陸嬌嬌想起了那日做風箏的時候，丫鬟提到的話本先生，她慵懶地躺在塌上，想到這事倒是幹脆地坐了起來。

  　　陸家小廝遠遠地從陸府外跑進府內，小廝喘著氣將手裏的話本給了一個小丫鬟，臉上堆著笑容：

  　　“姐姐，給，這是小姐要的話本，小的跑了好幾家，跟書肆的老板打聽了都是些最近市場上幾家小姐愛看的話本。”

  　　那丫鬟見那小廝氣喘籲籲的樣子，從兜裏拿出幾顆碎銀，“呐，小姐賞你的。”

  　　“謝謝小姐，應該的應該的，以後要跑腿的事使勁使喚奴才，奴才腳程快，不耽誤事。”

  　　那丫鬟抬起帕子捂著嘴笑：“行了行了，我去拿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