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給尚書府報仇

  　　猝不及防，淮玉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倒在地上。

  　　裴宗堯朝房外大呼來人，淮玉見狀，顧不得身上疼痛，爬起身攥著手中匕首朝那邊人猛撲過去。

  　　與此同時，破門聲傳來。

  　　率先闖進來的紅淩眼疾手快，身懷武藝的人立時拔下鬢間簪子，轉手朝那邊人擲去。

  　　飛出去的銀簪直直刺在淮玉手腕上！

  　　一聲慘叫，匕首咣當掉地，紅淩飛身上前，抬腳將人踹倒在地。

  　　胸口劇烈疼痛，淮玉猛咳著，兩名侍從快步上前將她拿下。

  　　“世子您怎麽樣了？”紅淩連忙將裴宗堯扶坐在椅上，緊張詢問。

  　　裴宗堯也不理會，狠狠瞪著地上的周淮玉，“她人呢？她在哪兒？”

  　　周淮玉倔強的側過臉，避口不答。

  　　能去哪兒，無外乎是朝城外跑去，裴宗堯也懶得追問，立馬命人前去捉拿唐綰玥。

  　　聽到主子吩咐，紅淩遲疑了下。

  　　見手下人不為所動，裴宗堯一個眼刀遞過去，紅淩趕緊低頭稱是，讓一名侍從扶著主子，自己轉身出房間。

  　　隨之而來的府醫為主子解了軟筋散。

  　　功虧一簣的淮玉心如死灰，在對上裴宗堯目光時，盡是坦然。

  　　聞訊前來的二公子匆匆朝這邊走來，路上聽著下人稟報，不禁感歎，“是何女子這般膽大！竟敢換走新娘、刺殺大哥！”

  　　一邊說著，一邊朝這邊走來。

  　　房內，

  　　“淮玉長本事了，有些膽子，敢潛入敵國世子府行刺。”裴宗堯冷嘲道。

  　　淮玉笑的淒厲，過往兄妹相處曆曆在目，“這些年你在尚書府，爹娘可有虧待過你？我們把你當自家人，對你沒有任何防備戒心，而你呢！卻將我們玩弄於鼓掌之上，將整個尚書陷於萬劫不複！”

  　　“萬劫不複？”裴宗堯眼睛一眯。

  　　周淮玉冷笑了兩聲，“你走的幹脆，可知在你走後尚書府麵臨的是什麽！你也是皇族，難道不知道通敵叛國是什麽下場？”

  　　裴宗堯眉心一動，聲音緩和了些，目光似有一分淒迷，“尚書府，，”

  　　淮玉淚水落下，“父親一直喊冤，皇帝沒有趕盡殺絕，可出了這種事也不會輕易放過，父親被革職，尚書府抄家，所有男丁被流放，女子充入教司坊！”

  　　“看看，這就是你帶給尚書府的災禍！我們欠你什麽？做錯了什麽？卻被你害到這種地步！”

  　　裴宗堯眼睛閃躲了下，避開那道哀痛目光，轉過身望著窗外遙遙夜色，久久不語，誰都不知他在想什麽。

  　　那邊的淮玉還在哭泣，恨自己功虧一簣，沒有將這個人的心拋出來！

  　　“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裴宗堯終於開口。

  　　提到這個，淮玉抹了把眼淚。

  　　貼身丫鬟忠心侍主，抄家之際，穿上主子衣服跳湖自盡，官差們以為寧死不入教司坊的是尚書小姐，因此淮玉躲過一劫。

  　　逃了出來的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自己這位“哥哥”，親口問問他，再親手殺了他！

  　　裴宗堯不再說話，下人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房間陷入沉寂，隻間或聽到女子抽泣聲。

  　　淮玉再抬起眸時，望到門外立著的俊逸身影，心跳頓了下，對上那道清澈又質疑的目光時，微微側開頭，不再看他。

  　　門外的二公子怔怔看著房裏情景，目光始終盯著地上哭泣女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許久，裴宗堯才開口命人將周淮玉關押起來。

  　　侍從們押著人走出房間，經過門口立著的人時，淮玉始終不看他一眼，隨著下人離去。

  　　————

  　　夜已深沉，府裏人們大多已進入夢鄉，而經過這麽一番，幾位主子卻無睡意。

  　　世子書房燭光一直亮著，得知消息的世子妃想來探望，卻被拒之門外。

  　　……

  　　柴房內，

  　　一身勁裝的紅淩站在房中，雙臂環在胸前，身姿筆直，死死盯著前方被綁著的女子，“竟敢行刺世子，你是活膩了吧！”

  　　淮玉不理會這人，輕輕閉上眼，紅綾看的火大，揚手而去。

  　　啪！

  　　一記響亮巴掌聲。

  　　淮玉臉上瞬間火辣辣的疼，眉心一蹙，可倔強的人卻雙唇緊抿，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你這個賤人，膽敢行刺世子，死到臨頭還這麽硬氣，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你脾氣硬還是鞭子硬！”紅淩叫囂著，“來人，給我打，狠狠打！”

  　　侍從領命，立時揮起手中鞭子，朝被綁著的人抽去。

  　　劈啪的鞭撻聲在寂靜夜裏格外響亮，聽的人不禁心驚。

  　　淮玉緊緊咬著嘴唇，劇烈的疼痛讓她再也忍不住哀嚎，可依舊不肯求饒。

  　　很快，外衣被抽破，一道道紅痕映透了衣衫，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流下。

  　　“還挺強”紅淩冷聲挖苦。

  　　看到被打女子眼裏依舊不肯服輸的光芒，惱羞成怒的人怒喝道：“打，繼續往死裏打！”

  　　一聲令下，鞭聲更加響亮。

  　　淮玉身上皮開肉綻，道道傷口很快連成一片。

  　　“住手！”

  　　清冷男子聲在門口響起。

  　　聽到這聲音，紅淩激靈了下，招呼侍從收手，隨後走上前朝來人行禮。

  　　“見過二公子。”

  　　裴宗雋看著眼那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又看了眼麵前的紅淩，厭惡的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紅淩見狀，卻有些遲疑。

  　　裴鬆雋眉頭一皺，“怎麽，我說話不管用是嗎？”

  　　“當然不是，奴婢不敢。”紅淩又躬身行禮，無奈招呼手下人退出房間。

  　　人都走後，房裏終於恢複了安靜。

  　　裴宗雋邁步走過去，凝視著打的渾身血淋淋的人，深呼吸了口氣。

  　　周淮玉低著頭，始終不肯看他一眼。

  　　良久，裴宗雋終於開口，“你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我，是不是？”

  　　淮玉不說話。

  　　“你是為了報仇才接近我，你一直在利用我。”裴宗雋繼續說著，語氣裏似有似無的痛心。

  　　一連串的問題，周淮玉卻一直垂著眼簾，不肯說出一個字。

  　　看著眼前這張俏麗又慘白的臉，裴宗雋滿腔複雜，腦子裏都是兩人初遇時情景。

  　　那時的她，流落街頭，衣衫襤褸身無分文。

  第141 章 心動

  　　自言父母雙亡，前來上安城投靠親戚，不想親友早已經不在這裏了，自己無路可去，請求收留。

  　　裴宗雋看她可憐，於是將人帶回府做了侍女。

  　　那時的他哪裏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複仇女子的巧妙心思而已。

  　　周淮玉的母親尚書夫人也是大家族之女，周淮玉躲過教司坊命運後投奔至舅舅家。

  　　拿了盤纏便一路朝燕國而來，在路上顛沛流離了數月，終於到了上安城。

  　　打聽到世子府所在，又探了得府內大致情形，周淮玉哪裏敢出現在裴宗堯院裏，在得知府內二公子是個性情灑脫，喜愛結交友人，性子隨和的良善之人後，將目標鎖定此人。

  　　在府外守株待兔數日，終於見到他出府，於是扮做可憐相求他收留。

  　　裴宗雋的良善自然沒有不救之理，反正府裏也不差多養一個婢女。

  　　“你為了複仇真是什麽都能豁出去，還不惜答應做我的通房。”裴宗雋道。

  　　淮玉聽到這話，緩緩閉上眼睛。

  　　前些日子，老王妃思慮小兒子早已成人，又尚無婚約，就想著往他房裏放人，尋問兒子是否有合適人。

  　　裴宗雋腦海裏立時出現個身影。

  　　照理說，周淮玉入府晚，資曆淺，在裴宗雋身邊從小服侍的大丫頭裏，她原是沒有這個資格。

  　　可架不住她人長得俏麗討喜，且談吐不凡落落大方，這讓她在一眾婢女中尤為出挑，想被忽視都難，這些日子，裴宗雋早不由自主的她吸引。

  　　“我父親是村裏的教書先生，奴婢自小跟著父親讀過些書。”

  　　“原來是這樣”裴宗雋恍然明白，難怪她不像那尋常鄉野村婦，倒有幾分知書達理大家風範。

  　　“母親有意給我房裏安排近身伺候之人，你，，可願做我房裏人？”

  　　話落，心怦怦跳著，既忐忑又期待的等著對方回複。

  　　在世俗眼裏，婢女抬房是殊榮，沒有拒絕的道理，雖然周淮玉打心底不願，可若拒絕主子抬舉，傳出去定然引起風波。

  　　她不能引人注目。

  　　反正裴宗堯不久大婚，複仇計劃在即，此時不能惹出亂子，先順承眼前人便是。

  　　於是頷首道：“公子厚愛，給了奴婢安身之所，免於風餐露宿，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願意為二公子效犬馬之勞。”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裴宗雋趕緊否認，“我不是仗著對你有恩，就讓你以身相許報答，我是，，”

  　　確實是對這個姑娘有意。

  　　“總之你不要因為這個有心裏負擔，委屈答應。”

  　　淮玉有些恍惚，倒沒成想這二公子還有這涵養，解釋道：“奴婢孤身在世間，無依無靠，若得公子照拂，奴婢自然高興。”

  　　裴宗雋釋然笑了，“那就好”

  　　她能心甘情願他就放心了，裴宗雋心裏說不出的歡喜。

  　　照理說他作為主子，對方答應也是情理之中，亦或說，他根本無需征求對方意見。

  　　可不知怎麽的，這個姑娘總給他一種不同尋常婢女的感覺，麵對氣質不凡的她，總擔心自己稍有不慎褻瀆了對方，方才等待答案時，竟然有些忐忑，生怕一個被拒絕。

  　　後來才明白，那是心頭的那隻小鹿在亂撞。

  　　昨日剛遞交了庚帖，準備讓府裏辦理入冊事宜，卻不想出了這種事。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麽可說的，要如何處置，隨你們便。”

  　　淡淡的拋出一句，周淮玉不再說話，也沒有力氣再說話，事已至此，心灰意冷的人早已抱了必死之心。

  　　沒有任何解釋，也不祈求原諒，這副已將生死看淡的樣子，讓裴宗雋一時說不出話來，就這麽一直看著，房裏再次陷入安靜。

  　　————

  　　經過徹夜追尋，次日清晨，手下前來回稟，未發現唐綰玥行蹤。

  　　裴宗堯怒火中燒。

  　　一個弱女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沒有幫襯，能跑到哪兒去！

  　　“世子，她昨日上午便已離去，一整日時間，怕是早已出城了，人一旦出了城可就不好找了。”紅淩分析著。

  　　是啊，她剛被花轎接進來不久，周淮玉便頂替了她，直到晚上才被發現，算起來可不都已經一整日了。

  　　“找，繼續找！”裴宗堯緊握著拳，“讓人加大搜索範圍，去城外借著找。”

  　　紅淩抿了抿唇，點頭稱是。

  　　“我親自去！”裴宗堯又道，說完便去換衣服。

  　　看著主子死活不放棄的樣子，紅淩心裏是真不舒服。

  　　，，

  　　裴宗堯親自帶人出城找尋，一上午過去了，沒有一點收獲，馬背上的人氣急敗壞。

  　　紅淩悄悄的窺探著主子神色，眼神有些閃躲，腦子裏想起昨晚老婦人的交代。

  　　【那女人是個禍水，既然她已經逃了，這不很好嗎，也省得我親自動手，還招惹兒子對我有怨。】

  　　【找回來？絕不能找回來！就說我的話，告訴出去搜尋的人，做做樣子就是了，找不到人世子慢慢也就放棄了，記得，此事莫讓世子知曉。】

  　　聽了老王妃的交代，紅淩心裏竊喜。

  　　有了老王妃的暗中操作，再加上唐綰玥早已逃出，這還如何能尋到人？

  　　再多的忙活都是徒勞，看著不知情的世子這麽辛苦找人，紅綾既心疼又無奈。

  　　裴宗堯有公務在身，在紅綾幾次勸說後，終於折返回府，而紅綾則奉命繼續尋找。

  　　不過，，找？找個屁，她才不找。

  　　先不說有老王妃的話在前，縱然女主人沒有交代，唐綰玥那個妖女真落她手裏，也必讓對方碎屍萬段！

  　　每每想到世子對那女人的眷顧，心裏翻江倒海的醋意。

  　　————

  　　周淮玉再次睜開眼時，是躺在房間的床上。

  　　從相熟的丫鬟們嘴裏得知，是二公子把她安置回來的，還為她請了府醫。

  　　裴宗雋竟然沒有報複她？周淮玉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輕輕一動，牽扯的渾身傷口疼，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重新躺了回來。

  　　剛緩了緩，就聽到外麵有人說著話：拜見王妃。

  　　緊接著，急促的步履聲朝這邊而來，映入眼簾的是滿臉怒氣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