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重逢

  　　小半日後，嬰兒啼哭聲衝破夜空。

  　　“生了，生了！”穩婆歡喜的喊著，“母女平安！”

  　　唐夫人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激動的謝天謝地，快步走進房間。

  　　看著虛弱的女兒，唐母心疼的幫她擦拭著額頭細汗，“我閨女受苦了，大人孩子都平安，平安就好。”

  　　穩婆將孩子抱來，“孩子一切都好，是個漂亮的女娃。”

  　　唐母接過孩子，抱到女兒跟前。

  　　唐綰玥輕輕摸了摸孩子稚嫩的小臉，柔軟的小人兒一下子擊碎了她的心，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神奇。

  　　描摹著女兒五官，那眉眼間的五分相似，讓她立時想起那個人。

  　　趙鈺，你的小情人出世了。

  　　“我也抱抱孩子。”李嬤嬤走上前，小心翼翼接過，“這孩子生的玉雪可愛，真漂亮。”

  　　王爺總算有血脈在這世上了，李嬤嬤強忍著眼淚。

  　　……

  　　唐夫人算著日子，趕在生產前來到雲川城，與李嬤嬤商議後，決定將趙鈺的事暫時瞞下，時至今日，唐綰玥都不知京城發生的一切。

  　　直到半個月後，身子轉好，唐母才將實情告知。

  　　“皇帝下旨將他幽禁，我離京前，還一直禁足在王府，如今也不知是何情景。”

  　　唐綰玥震驚的說不出話。

  　　她竟不知道京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難怪這段時間沒有趙鈺消息，起先不是沒有奇怪過，好奇心上來也會問上一嘴，而李嬤嬤每每都是一帶而過。

  　　她也不曾多想，甚至還覺不被那人打擾挺好。

  　　原來是出事了！

  　　皇家內部的錯綜關係，她多少知曉一些，趙衡登基，絕不會放過趙鈺的！

  　　看向繈褓中的女兒，這可能是趙鈺在這世上僅有的血脈，難怪李嬤嬤一直對她照顧備至。

  　　“主子得知文景帝駕崩、益王登基，第一時間就給我傳了信，囑咐我們一定要保守孩子身世，他這是做最壞打算。”李嬤嬤眼眶泛紅。

  　　“是啊”唐母歎息，“自古皇室爭權奪位，骨肉相殘何其慘烈，要是被皇帝知曉淩王有血脈在這世間，必會趕盡殺絕。”

  　　“幽禁王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是要幽禁至死了。”

  　　唐綰玥心裏像堵著什麽，說不出，道不清。

  　　也許是兩人間有了血脈相連，身邊的孩子，隨時提醒著她那個男人的存在。

  　　如果趙鈺過的有滋有味兒，興許也不會念及他，可他現在的處境，，每每夜深人靜，唐綰玥總是控製不住的去想。

  　　————

  　　三個月後，出了百日的唐綰玥回到京城。

  　　唐宅，

  　　蘇蓉蓉看著宛如珍珠一樣的孩子，高興的抱著不鬆手。

  　　孩子身世特殊，安全起見，除了唐家母女、李嬤嬤和菁菁，沒再讓任何一個知道實情，對外隻言唐綰玥再嫁外地，孩子父親已病故。

  　　閨房內

  　　“小姐，我方才聽到些關於淩王的情形。”菁菁小聲的說著。

  　　“他怎麽樣了？”

  　　菁菁麵露難色，抿了抿唇，眸光閃爍著。

  　　————

  　　熙熙攘攘的長安街，一如以往鼎盛繁華。

  　　東頭一小巷裏，傳出男子嬉笑聲。

  　　三個年輕男子正圍著一人逗弄，“跪下朝我磕頭，叫聲大爺就把這包子給你。”

  　　“對，快點兒叫，哈哈。”身邊幾人起著哄。

  　　被圍著的男子衣衫襤褸，滿身汙穢泥漬，但能瞧的出，那衣袍原也是華貴布料製成，臉上沾染著幾道汙漬，發髻鬆亂，幾縷碎發散落在額前，目光黯然呆滯。

  　　伸手朝逗笑男子手中包子來回抓著，卻一次次被對方避開。

  　　“快點啊，趕緊跪下叫聲大爺，這包子就給你了。”幾名男子嘻嘻哈哈嘲弄。

  　　被戲耍的人像聽不懂那些話，眼睛直勾勾望著對方手裏的包子，來回伸手去搶，動作遲緩笨拙，嘴裏含糊不清呢喃著，“給我，給我，”

  　　身後的地痞沒了耐心，抬腿朝他後膝踢去。

  　　咚的一聲，男子撲倒在地。

  　　“呦，淩王殿下，我們可承受不了你這大禮啊。”前方男子假模假樣道。

  　　“是呀，您可是親王，上跪天地，下跪君王，怎麽能給我們行禮啊。”另一男子嬉笑著，“這要給我們行禮，那我們豈不成，，”

  　　聽著這口味話，兩名同伴心知肚明，幾人笑得更歡了。

  　　笑聲傳到巷頭，賣包子的小販收回視線，歎息的搖著頭。

  　　趴在地上的趙鈺踉蹌著站起，還沒起身，又被一腿踢倒在地。

  　　幾個地痞享受著親王在他們麵前伏低狼狽，一個個開懷大笑。

  　　“你們幹什麽！”一女子聲喊道。

  　　幾人聞聲望去，笑鬧聲停了下來。

  　　唐綰玥大步走過來，“光天化日這麽對待親王，你們瘋了嗎！”

  　　“嘿，親王又怎得。”男子滿不在意，大咧咧的叉著腰。

  　　“京城誰人不知這淩王已經傻了，他現在跟個街頭乞丐沒區別，天子都不問過，不用你多管閑事兒。”

  　　唐綰玥毫不退讓，“他就算傻了，也是天潢貴胄，輪不到你們羞辱。”

  　　男子不屑一哼，“每日裏羞辱他的人還少嗎？滿大街誰不認識這個流浪街頭的傻王，今兒真奇怪，來了個多管閑事兒的。”

  　　見來人依舊堅持，

  　　“沒勁”另一男子喪氣道，朝同伴招了招手，“走吧走吧。”

  　　三個人自覺沒趣兒，重新尋樂子去了。

  　　地上的趙鈺完全不理會幾人對話，爬起身，不顧身上沾的塵土，撿起跌落在泥潭的包子。

  　　“別吃！”唐綰玥趕緊喊道。

  　　卻見那人已大口啃了下去。

  　　唐綰玥咬了咬嘴唇，愣在原地。

  　　“唉，沒什麽奇怪的。”賣包子的小販開口，“他這幾個月都如此，靠殘羹剩飯過活。”

  　　唐綰玥聽的心口一酸，邁步走到趙鈺身邊，蹲下身。

  　　眼前人麵容憔悴蠟黃，額頭一塊血痂，下頜不知被什麽刮破道口子，順著脖子一直往下。

  　　輕輕撥開他衣領，卻見裏麵還掩著其它傷痕。

  　　“你身上還有傷？”

  　　趙鈺不理會，扭過身，大口大口的嚼著手裏包子。

  　　唐綰玥收回手，若不是小販指給她，根本認不出這是淩王趙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