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肆！”

  台下一身藍服的大將軍顧遠舟拍桌而立：“區區手下敗將，竟也敢指名要大楚國師和親！”

  頓時，朝中大臣紛紛議論。

  “這南夷使臣，未免也太囂張了些。”

  而從頭到尾，申懿辰都沒發一言。

  宋歡顏繡袍中的手指攥的發白。

  身為臣子，自然該為大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可私心裏，她早就把自己當成申懿辰的人，怎麽能夠再嫁給別人？

  她期望的看向申懿辰，希望他能如同顧遠舟一般，堅定駁回南夷使臣的和親請求。

  可申懿辰卻視若無睹，漠然置之。

  南夷使臣不依不饒，繼續提出有利條件：“陛下隻要答應讓國師和親，我們南夷王願意再送三座城池，這買賣，大楚國不虧！”

  霎時，宋歡顏一顆心急速下墜，遍體生寒。

  剛剛申懿辰或許會拒絕，可現在……

  宋歡顏真的沒有一點底氣去猜測，申懿辰是否會真的舍棄她。

  淪為兩國邦交的犧牲品。

  申懿辰長眸微眯，許久後才淡淡開口：“使臣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今夜應當好好欣賞歌舞。”

  言畢，殿中便恢複了鶯歌燕舞聲。

  宋歡顏緊繃的心終於鬆開。

  可南夷使臣眼神卻赤裸裸盯著，她隻覺胃裏一陣翻湧。

  ……

  月上柳梢，宴會結束。

  申懿辰溫柔的送白飄雪離開，小心翼翼的模樣和剛才判若兩人。

  曾幾何時，那樣的溫柔也屬於她。

  一瞬間，宋歡顏五味雜陳。

  她頂著寒風隻身走進黑暗中，倏然，顧遠舟自她身側而過。

  “顧將軍。”

  顧遠舟回眸，眼神透著漠視：“國師有何事？”

  宋歡顏知曉，顧遠舟為人剛直不屈，從來不信占卜一說，亦也討厭她。

  故而沒想到，顧遠舟會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人。

  思及此，宋歡顏拱手行禮：“多謝將軍。”

  顧遠舟劍眉一挑，詫異後又很快恢複如常。

  “大楚男兒浴血殺敵，保家衛國，何曾需要靠一個女子卑微的和親。”

  話落，也不等宋歡顏回答，便徑直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宋歡顏驟然彎了唇。

  她真的很羨慕顧遠舟的胸襟，也羨慕他能夠做自己。

  “國師似乎與顧將軍相談甚歡？”

  頭頂卻傳來一道深沉的聲音，宋歡顏回頭，正對上申懿辰黑沉的臉。

  他眼底晦暗不明：“朕記得，顧遠舟是第一個站出來為你說話之人！”

  宋歡顏心下一顫，連忙解釋：“臣與顧將軍從未有私交，以前不會，今後也不會。”

  話落，卻聽申懿辰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聲。

  “歡顏，朕自然是信你的。”

  接著，他抓起她冰涼的手：“怎麽會如此冰涼，可是不舒服？”

  他關心的語氣，輕易激起宋歡顏心裏的層層漣漪。

  宋歡顏既覺得感動久違，卻又不得不清醒。

  她盯著他，試探性的開口：“陛下，和親……”

  “歡顏，貴人之事，你可否算出？”申懿辰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

  宋歡顏心口一陣寒涼，垂眸：“是皇後殿下……”

  話落，申懿辰眼神難得的露出一絲喜悅：“可當真？”

  宋歡顏瞧得仔細，心也一寸一寸被割裂。

  到最後，隻能微微點頭。

  申懿辰立刻鬆開女人的手，似是若有所思道：“既如此，國師今日就先好好休息。”

  離開之前，隻留下淡淡一句：“和親之事，朕自有考量，國師好些呆在寢殿聽喚即可。”

  望著男人離去的方向，宋歡顏隱隱不安。

  ……

  深夜，繁星殿。

  宋歡顏凝神望著空窗外隻剩枝頭的梅樹，心中喘喘不安。

  要是申懿辰真的舍棄了她？

  她又該當如何自處？

  沉思間，阿寧前來為她披上大氅：“國師大人可是憂心和親之事？陛下如此厚愛您，必定不會讓您去的。”

  宋歡顏轉身，在觸及到阿寧眼中真切的關心時，眼眶瞬熱。

  “阿寧，你高估我了……”

  帝王無心，與君臣之間更是無情。

  從前，或許她還能自欺欺人，申懿辰是厚愛她的。

  如今，一樁樁一件件宋歡顏再也不敢癡心妄想那不屬於自己的‘厚愛’。

  輾轉難眠一整晚。

  次日，宋歡顏剛起身換上外袍。

  門便被人從外推開，高總管迎著寒風進來。

  “傳陛下口諭，特封宋歡顏為昭陽公主，半月後前往南夷和親！”

  心中的不安得到證實，宋歡顏頓時臉白如紙。

  一顆心碎到麻木，卻仍舊不可置信：“陛下，當真如此說？”

  高總管隻看了宋歡顏一眼，便隨手一揮。

  接著身後的小太監就開始拿上木錘將所有木窗釘住。

  “陛下還說，如若國師不願，便隻能為星宿閣，另尋它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