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起後院
作者:安倩茹      更新:2023-10-05 22:39      字數:3200
  第5章 火起後院

    大夫來給柳氏診脈,竟然診出了喜脈。

    這運氣實在忒好了些!

    安泰一高興,許諾如果她以後能約束好子女,不再讓她們生事,便把她扶正。

    柳氏一屋子不僅安分守己起來,還和顏悅色地給倩茹行了不少的方便。

    安泰見這個家越來越和睦,心裏舒坦,又禁不住柳氏在枕邊軟磨,便把管家權又交給了她。

    這前後不過才大半個月而已。

    倩茹本來就不會管家,也不想管,交給柳氏她也樂得自在。

    而且柳氏也沒她想的那麽粗鄙無能。

    柳氏會寫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賬麵記載的仔細而且工整,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應付下人也頗有一套。

    交出管家權,她隻有一個請求,就是能獨自出門走走。

    經過之前刑場的事,朝廷已經結了安侯府的案子。

    安泰沒什麽不放心的,還讓柳氏多給她加些月銀,讓她能置辦些新的衣飾開心下。

    而柳氏也大方地給了。

    她悄悄地去義莊邊上望了望,確定沒有官兵才靠近。

    守莊的老叟說裏麵無人認領的屍首都葬到了附近的亂葬崗。

    她嗚咽著跑去,放眼望去全是低矮的土堆,連個墓碑都沒有。

    經曆了前次的事,她努力地控製著情緒,不敢貿然地向人打聽,自己在墳堆裏找著。

    終於在亂墳堆裏發現了一個低矮的墓碑,上麵刻著罪侯安行道之墓。

    然而,還沒來得及哭上幾聲,上官淵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身後,嚇的她捂著臉奪路而逃。

    雖然他沒有追來,但她卻惶惶難安。

    直到一段日子後,安府收到喜訊,安泰升官了,從侍禦史變成了禦史中丞,她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柳氏想大擺宴席慶賀,但安泰原來是個八品小官,俸祿少的可憐,僅夠養家糊口而已,雖然升了官,但日子尚短,新的俸祿還沒有到手,實在是捉襟見肘。

    可是半年之內從八品升到了四品,這是天大的榮耀。

    安泰也想風光一回,便容許柳氏鋪張了一回,辦了一場酒宴。

    但隻請了官署裏的同僚,還有就是上官淵。

    一共八桌而已,卻被人大做文章,舉報到了禦史大夫胡雍那裏,說他私下裏收了三萬兩的禮金。

    胡雍不信他是這種人,便給了他一日期限,讓他回家查清楚問明白,若是家裏人受賄,補交到官署,這事便算了了。

    安泰清廉了一輩子,哪裏忍得了這種髒水?

    回家盤問柳氏,柳氏苦巴巴地呈上賬本,家裏一兩銀子不剩,還倒欠著一百多兩的外債!

    府裏上上下下也搜查了,根本沒有所謂的三萬兩。

    次日,他早早地帶著賬冊去見胡雍,胡雍是相信他的。

    哪知舉報的官員,把這事捅到了禦前。

    皇帝大怒,派兵入府搜查,卻隻搜出了一盒子的欠據。

    朝堂上頓時炸了鍋一般。

    胡雍領著禦史台所有官員為安泰辯冤,而舉報官員卻不慌不忙地呈上了安泰的妾室柳氏收款的字據。

    與此同時,一個靈活的小子避開門口的禁軍,從後牆翻進了安府,驚擾了正在院子裏踱步的安倩茹。

    牆有一丈多高,一個小孩子咚一聲就下來了。

    安倩茹嚇了一跳,趕忙去查探他的傷勢。

    “噓,噓,,”

    小家夥東張西望,見無人看見,趕緊藏進了安倩茹的衣櫥裏。

    安倩茹正想發問,柳氏來了,她趕緊把衣櫥關上。

    禁軍搜查的時候,柳氏一屋子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卻又回來拽著她,緊張兮兮地問這問那。

    問著問著,又拽著她一起清點被砸壞的東西。

    她不想參與,但柳氏就是變著法兒留她。

    奇怪的舉止,讓她感到很不踏實。

    突然,禁軍又進來了,氣勢洶洶地揪住柳氏盤問賄款的所在。

    柳氏哭天抹淚地喊冤,說自己隻是個粗鄙的小妾,安泰不在,家裏的一切都是嫡女安倩茹在做主。就算有賄款,也是在安倩茹哪裏,不可能在自己這裏。

    然而,搜查的時候,安倩茹院子裏卻什麽也沒搜到,而柳氏的院子裏卻搜出了一匣子的銀票。

    柳氏傻了眼,被拖走的時候怔怔地盯著角落。

    倩茹順勢望去,發現了畏畏縮縮躲在花盆後的安誌輝。

    滿心迷惘。

    他是幾時回來的?

    為何他回來了,而他的兩個姐姐倩雅和倩雯卻沒有回來?

    誌軒呢?

    她滿院子的找,找不到蹤跡。

    焦慮難安。

    門口一直有官兵守著,下人們都嘀咕著,安家馬上就要完蛋。

    各自爭搶了些值錢的東西攥著,等官兵一走,就一齊湧了出去。

    安誌輝被撞倒在地,張著大嘴巴烏泱泱地哭泣。

    倩茹尋去,將他抱了起來。

    他卻不識好人心,對她又踢又打又罵。

    “娼婦、禍水,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娘,害了我們一家,,”

    倩茹氣急了,懶得理他,獨自坐到門口等消息。

    望啊,望啊。

    突然,一輛陌生的馬車疾馳而過,扔下兩個黑布袋子。

    她瞧那袋子在動,像是裝著人,趕緊過去解開,竟然是安倩雅和安倩雯。

    “怎麽會這樣?誰幹的?”

    安倩雅吐出塞嘴的布,蠻橫道:“你是豬腦子嗎?我們被綁著手腳裝在黑布袋子裏,怎會知道是誰幹的?”

    安誌輝見兩個姐姐回來了,急切地跑過去和她們擁在一處,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告倩茹的惡狀,說她栽贓了柳氏。

    安倩雅姐妹倆便如餓虎一般撲上來掐她、打她,而安誌輝則抓著她的手狠狠地咬。

    她憤然反抗,一腳踹開安誌輝,然後拚盡全力,推倒了安倩雯,企圖逃走。

    不料,安倩雅卻比她跑的快,很快便和安倩雯一前一後把她給堵住了。

    家門口打架畢竟不雅,安倩雯便唆使著姐弟將她拖進門去收拾。

    就在進門檻兒的時候,一輛馬車把安泰送回來了,而誌軒正陪在他身邊。

    “你們在幹什麽?造反嗎?”

    安倩雯趕緊鬆手,謊稱是安倩茹受了傷,她們正扶她回去休息。

    其他倆個,也如此咬定。

    但安泰都看見了,他下馬車的時候,小兒子誌輝正在掐倩茹,逼著她邁進門檻兒。

    誌軒心疼地跑向倩茹,撩起她手上的傷給爹看,隨即悲慟地跪在了安泰麵前。

    “爹,姨娘管家的這些年,從來就沒有善待過我們,她們一屋子的人,都欺負我們是沒有娘的孩子!”

    “你以為你娘又是什麽好東西?偽善的妒婦!”

    這時,禦史大夫胡雍掀開車簾探出頭來,“安老弟,你的家風該正一正了!否則,以後還會後院起火。”

    安泰唯唯應諾,捂著疼痛欲裂的屁股邁進了滿地狼藉的宅子,不禁淚流滿麵。

    他紅著眼眶,將他們姊妹五個叫到近前。

    “柳氏屋裏搜出的三萬兩銀票,隻有三百兩是真的,剩下的在哪裏?”

    “我和姐姐早上出門逛街,然後就被人綁架了,什麽都不知道。誌輝才五歲,連銀票是什麽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

    “你們不知道,我知道。”誌軒當前一步,道出自己跟蹤柳氏母子的見聞,“姨娘突然來書院接走弟弟,我覺得奇怪,悄悄跟在她們後麵。

    意外發現她被一個陌生人截住問話,她說一切都在計劃中,她早就把錢匣子藏在了誌輝的書箱裏,又刻意讓他把箱子擱在書院避過爹的搜查。

    現在取回去,正是時候。那人便信了她,放她離開。她當時滿臉得意,在路上還叮囑誌輝,回去後要如何如何,事成後又如何脫身去與大姐、三姐會麵。

    她們根本就什麽都知道!”

    安倩雯趕忙拉著姐姐和弟弟跪下解釋,說根本不知道銀票的下落,她們隻是遵照娘親柳氏的交代出去躲一躲,但怎麽被人抓了又放了,自己也犯糊塗。

    這番說辭是她早就仔細斟酌過的,自信沒有漏洞。

    而且她斷定安泰不會傻到非要挖出剩下的賄款。

    畢竟按照大宣朝的律法,如果挖出剩下的兩萬九千七百兩,安泰不僅要丟官,還要坐牢。

    萬一惹惱了皇帝,還會小命不保,到時候全家都得獲罪。

    沒有人會這麽傻!

    安倩茹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捂住弟弟的嘴巴不準他再火上澆油。

    “爹,算了!現在這樣,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膚淺!”安泰懊惱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兒,“我能站在這裏,是禦史台所有的同僚,拚了烏紗帽向皇上保證的結果,不是因為收繳到的賄款數額。我是監察官,如果自己都不清廉了,還有什麽資格監察別人?”

    “可是我們是無辜的。娘收賄款,也不是因為她貪婪,而是迫不得已。”安倩雯思量著,想起前陣子跟蹤安倩茹到亂葬崗附近的事,於是把她推到前麵背黑鍋。

    說柳氏是因為這件事,被惡人纏上了,又一念之差,才幹了蠢事。

    不明就裏的倩茹,以為真是如此,是安家的禍患是自己招來的,愧疚的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