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高三的生活是枯燥無味的，在學校隻有午飯時間可以放鬆一下。

  　　“你們兩個怎麽了？”許常溪問，“黑眼圈這麽大。”

  　　應燃低頭送了塊排骨進嘴裏，沒有說話。

  　　“涵涵出事了。”時妍把事情又給許常溪講了一遍。

  　　“那你們怎麽不跟我說？！”許常溪瞪大了雙眼。

  　　應燃揉了揉太陽穴，“忘了，我倆也一直都是蒙的。放學帶你去看她。”

  　　放學後，許常溪先去超市掃蕩了一番。

  　　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隻有應涵一個人，她正盯著窗外發呆。

  　　看見他們三個也隻是無力地扯出來一個笑容，實在沒有太多的精力應對。

  　　“你燼澤哥今天有事，明天再來看你。”許常溪小心翼翼的說著，給應涵拿了一盒巧克力出來。

  　　“謝謝常溪姐。”

  　　“內個，”應燃走進病房，“我聯係了一下周叔叔，他說可以讓周溯羨下周回國一趟。”

  　　應涵聞言，眼中終於有了點光亮。

  　　“你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飯。”時妍道。

  　　病房門又被推開，這次來的人是應明庭。

  　　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知道錯了嗎？”

  　　話落，時妍發現應涵的身子又開始發抖。她連忙上前抱住應涵，並給應燃使眼色。

  　　應燃也不傻，拉著應明庭就往外走。

  　　“你幹什麽？”

  　　“哎呦我的好叔叔，”應燃雙手合十，“算我求您了，您就別刺激她了行嗎？”

  　　應明庭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燃燃，我就不明白，她一直很懂事，怎麽這件事就這麽分不清輕重呢。”

  　　“是您以為她很懂事吧？您有考慮過那個娃娃對她的意義嗎？”應燃問，“您也別拿我還沒當爸爸不懂這些來堵我的嘴，您和嬸嬸真的，很多時候考慮過涵涵的感受嗎？您知道嗎？我現在看到的，她怕您們。”

  　　應燃現在也不想將就什麽長幼尊卑了，就想好好和他談談。

  　　“我到現在還記得一件事。去年暑假，她本來高高興興的拆了一個糖葫蘆，剛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您說，“你就不能把它摁到裏麵去嗎？以後飄出來怎麽辦？這是態度問題。”您永遠都是，跟她說話說什麽都能扯到大道理上，她隻是想平平常常跟您分享或者吐槽一件事，最後換來的都是說教。您自己以為跟她說話永遠都是心平氣和的，但永遠不會關心她怎麽想。說白了，陶瓷娃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您以為，您滿足了一個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個女孩兒的心願，是正確的，善良的。甚至覺得，和您意誌想被，這個娃娃的主人，就是錯誤的，自私的。但如果您把自己代入應涵，有人不打招呼的把您的所有物拿走去成全他的善，您願不願意？”

  　　應燃攤開手，“這個事情，但凡您提前征得她的同意，就什麽都不會發生。我不是站在她的視角，是站在一個客觀公正的立場。

  　　這件事，她一點錯都沒有。”

  　　應明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哥，”一陣聲音打斷了他們，“涵涵在裏麵嗎？”

  　　是應明意，身後還有提著保溫壺的邵野。

  　　“在，讓燃燃陪你進去吧，我有事。”說完便走了。應燃看著，有些逃離慌張的意味。

  　　“你和你二叔說什麽了？”

  　　應明意問，眉頭皺了皺。

  　　“沒什麽，”應燃轉身，“進去吧。”

  　　，，

  　　“燃哥！快教教我這道題！”

  　　關峻楓又以一直意想不到的出場方式出現在了應燃麵前。

  　　應燃掃了一眼題，先在草稿紙上做了一遍，然後給關峻楓講。

  　　“在這匆匆忙忙的世間，有沒有一瞬間讓你想駐足下來靜靜，發現其實生活偶爾會給你一個小驚喜，從而引發人生思考。”

  　　時妍讀著題幹，思緒突然回到初一。

  　　其實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她一直記得那朵藍色的小花。

  　　那是她成為中學生迎來的第一場雪，當時是住宿。每天教學樓食堂宿舍三點一線，生活枯燥的很。那天拿著曆史書去食堂，回去上午自習的時候下了雪。她疾步匆匆的往回走，到了教室，發現書上，用藍筆記得一句“鞏固政權”被落進書中的雪花融化後的雪水，暈染成了一個玫瑰花一樣的輪廓。她給應燃分享，應燃看了半晌，拿自動鉛筆唰唰兩下畫出來線條和枝葉。

  　　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畫技不好吧，但這那次格外的成功。

  　　時妍想了想，提筆在紙上寫下：

  　　“我於冬日茫然穿梭於世間繁瑣，霍然間駐足窗外發現已是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