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姐姐

  　　洛清冉以為自己聽錯了，賀時言會哭？

  　　可緊接著她臉上落了一滴滾燙的液體。

  　　她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想拿蠟燭卻忽然又被抱緊，耳邊傳來賀時言無助的呢喃。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我會乖乖的，姐姐你不要拋下我！”

  　　“我、我不走。”她試著輕撫賀時言的頭發，輕聲安撫，“時言，你生病了需要吃藥，先起來好嗎？”

  　　賀時言的神誌似是時而清楚時而混亂，洛清冉勸了多遍他都不起來，卻會突然拒絕吃藥。

  　　“不吃，苦，不吃！”

  　　她倍感頭疼，咬牙切齒地道，“你不吃藥，姐姐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話音剛落，束縛著她的力道突然消失，然而不等她鬆口氣忽然又被掐住脖子。

  　　賀時言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你不是姐姐，你是誰！”

  　　窒息感令她如墜冰淵，她拚盡全力掙紮，慌亂中一腳踹到賀時言。

  　　他悶哼一聲，手一鬆，洛清冉連忙爬到一邊捂著脖子控訴，“賀時言，你清醒一點兒行嗎？”

  　　賀時言蜷縮成一團跪在地上，昏暗中，洛清冉看不清他的臉色。

  　　“喂，你沒事吧？我踹得不重，有那麽疼嗎？”

  　　好一會兒賀時言都沒反應，洛清冉戒備著走近，手剛碰到他肩膀猛地被撲在地上，隨即她鎖骨一痛。

  　　賀時言居然咬人！

  　　她此刻後悔極了，就不該心軟特意跑過來！

  　　洛清冉拚盡力氣推開他，期間又被他咬了好幾口，她又氣又無奈，又不能真把人扔在這不管，幹脆慪氣似地坐在賀時言對麵。

  　　“我警告你，你要再咬我，我就咬回來！”

  　　賀時言不知道聽沒聽懂，抱著膝蓋神色陰鷙地瞪著她。

  　　兩人各居一邊僵持著，賀時言因為高燒率先撐不住，沒一會兒垂下腦袋。

  　　洛清冉等了一會兒，輕手輕腳起身走出去，一打開門候在門外的龍管家立刻看過來，看見她狼狽的模樣怔了下。

  　　她尷尬地整理了下衣服，說出目的，“他不肯喝藥，你把藥碾碎融進溫水拿來，另外弄瓶白酒和毛巾給我。”

  　　龍管家動作很快，洛清冉拿著東西返回衣帽間時，賀時言人倒在地上昏睡著。

  　　她喝了一口藥，忍著苦味捧住賀時言的臉唇貼著唇把藥度過去……

  　　賀時言的情況比洛清冉想得嚴重，期間他體溫反複，高燒過後開始失溫，偶爾清醒一會兒把她認成姐姐一會兒又質問她是誰，洛清冉被折騰得沒脾氣了。

  　　一天一夜之後，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的動靜下她下意識伸手輕拍安撫。

  　　“乖，別鬧。”

  　　“你在做什麽？”冷冰冰的聲音瞬間打散她的瞌睡。

  　　她驚喜地看著眼神清明的賀時言，正想詢問，賀時言忽然道，“誰許你進來的，滾出去！”

  　　洛清冉笑容僵住，冷下臉，“賀時言，卸磨殺驢的事你做起來可真順手！”

  　　“我辛苦照顧你一天一夜連句謝謝也沒有，你還讓我滾？行，我們把賬算明白我就走，一天一夜，我伺候你吃藥、忍受你時不時發瘋，一共一百萬，付錢！”

  　　賀時言看她真掏出手機，臉色很不好看，出言諷刺，“一百萬，我請最貴的護工都沒你貴，人伺候得比你好多了！”

  　　他說完就見洛清冉紅了眼睛，心驀地堵得慌，又礙於洛清冉拿他弱點威脅他不肯低頭。

  　　洛清冉忍著鼻子裏的酸澀冷笑一聲，一言不發地起身。

  　　賀時言繃著臉看她整理衣服，忽然注意到她鎖骨、肩膀和手臂都有咬痕。

  　　這屋子別人不敢進來，她身上咬痕新鮮，誰咬得顯而易見。

  　　他頓時反應過來，洛清冉若真得想拿他弱點威脅他，沒必要遭受這些，隻要拍一個視頻發在網上就行。

  　　“對不起！”

  　　洛清冉邁出去的腳步頓住，驚疑不定地看過來，別扭地道，“你在和我說話？”

  　　“這房間除了你我還有別人？”

  　　賀時言第一次主動道歉很不適應，但想清楚洛清冉的辛苦又忍了。

  　　“昨天是我姐的忌日。”

  　　“我兒時親眼看見姐姐的死狀，從此就有心病，發病時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清醒了也就忘了，所以發病時我都會把自己關起來。”

  　　洛清冉心情複雜，“我理解，我要錢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心上。”

  　　她見賀時言盯著她看，準確地說是盯著她鎖骨，她忙扯了下衣服遮住，“沒事的，擦點藥就好了。”

  　　“抱歉。”賀時言壓不住愧疚又表達了一次歉意，就讓她先去洗澡。

  　　洛清冉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出來，發現賀時言收拾幹淨坐在床上，手裏捏著什麽東西。

  　　他聽見動靜看過來，衝她招手，“過來。”

  　　洛清冉走近，才發現他手裏拿著管藥膏。

  　　“坐下，我給你擦藥。”

  　　“啊？”她下意識後退，卻被賀時言拽住扯到身邊。

  　　“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不用了，我自己擦……”

  　　賀時言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上手扯浴袍，洛清冉尖叫一聲忙道，“我自己來！”

  　　她身上咬傷主要集中在肩膀附近，將浴袍退到肩膀背對著賀時言坐下，皮膚驟然被觸摸她冷不丁打了個冷顫。

  　　賀時言沒比她心態好多少。

  　　手指觸碰的皮膚細膩白皙，他頓覺口幹舌燥。

  　　擦完藥膏後他不敢看洛清冉，“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飯好了我讓芬姨來叫你。”

  　　洛清冉也有些尷尬，自然沒察覺到他的異樣。

  　　她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下樓時碰見龍管家，她以為對方會裝沒看見，沒想到龍管家在她麵前停下來。

  　　“洛小姐，我為之前針對您的那些事道歉，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小人行為。”

  　　洛清冉意外地挑眉，卻沒為難對方，“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知道你是為了你家先生好。”

  　　龍管家越發愧疚，麵上更加恭敬，“謝謝洛小姐，飯就在鍋裏熱著，我讓芬姨端上來。”

  　　用了飯，洛清冉就看見賀時言從外麵進來。

  　　“我帶你去個地方。”

  　　車子停在墓園，洛清冉心有所感，直到跟著賀時言來到一座墓碑前。

  　　“這是我姐姐，賀淩煙。”

  　　墓碑上，少女微笑著，眼裏似是裝著漫天星辰般，靈動而耀眼。

  　　洛清冉對著墓碑鞠了一躬，語氣鄭重，“姐姐你好，我叫洛清冉，是時言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