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曇花一現，恍大夢一場

  皇宮內血透青磚，濃重的血腥味被牢牢定在了空中，漫天飛絮未曾著地便已染上紅色的猩味！

  “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陛下，陛下，求您放過他們吧。”

  “顧清澤！！！”

  隨著最後一人緩緩倒下，蕭北月的聲音突然沒了一絲祈求，那曾燦如群星的眸子，忽而隻剩下了恍惚。

  蕭家上下一百零七口人無一人生還，前來營救她的師兄被萬箭穿心，她還有什麽好求這種喪盡天良的垃圾的！

  冷風在宮牆內不斷回蕩……

  破爛的鳳袍被吹起露出了片片於痕，零下的溫度凍結了額頭上的血痕，睫毛亦被血水凍在一塊，骨骼肌收縮，牙齒忍不住輕顫……

  蕭北月舔了舔後牙槽的毒藥，眼神乍然平靜地有些可怕。

  “唷欸，這不是我的二姐姐嗎？怎麽這麽狼狽？”

  崔婉瑩一襲粉色披風，在下人的攙扶下矯揉造作地走到她麵前。

  “二姐姐啊，你說你這行醫的手筋挑起來和大姐姐那彈琴的，會有什麽不同？”

  說話間，崔婉瑩嘴角咧開了弧度，眼睛死死地盯著蕭北月的神情，試圖從中找出一絲一毫的破防。可惜，沒有，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夾雜著一絲嘲諷。

  滿腔的怒火在霎那間噴湧而出，崔家小商小戶，她又是個養女，這麽多年她費盡心機留在蕭家，竭盡全力地討好著所有人，日夜學習花魁的技能，喝了那麽多次打胎藥才走到今天。

  而蕭北月呢，一個在莊子裏養了十幾年的廢人，一回到蕭家就占據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什麽都不用做，就那麽一站，蕭家那些賤蹄子玩意就爭先恐後地對她好！

  憑什麽？

  憑什麽她蕭北月可以獨坐高樓，憑什麽她總是一副自視清高的模樣，憑什麽她這麽幹淨！她就該在爛泥裏活著！就該跟婊子一樣下賤！

  崔婉瑩恨的咬牙切齒，麵容扭曲，指甲在暴怒中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上京嚴寒，長時間被吊掛的手臂突然被放下，一時有些不活血。

  蕭北月轉動著手腕，好笑地撇了眼眼前的瘋子，思量著要不先弄死一個是一個。

  啪——

  清脆的巴掌聲伴隨著崔婉瑩地癲笑。

  “虧那個女人生前還那麽在意你，沒想到你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慘狀，你知不知道她被強奸時叫的可歡了，她都死了那幾個乞丐還抱著她屍體不放呢。哦，對了，你那個外甥女他們也是很喜歡呢！”

  “那也比不上你啊。”

  蕭北月吐出一口血，擦嘴的瞬間取出了毒藥，要不是她之前被顧清澤廢掉內力時傷了髒器，殺死一個崔婉瑩哪用得著毒藥。

  “為了爬上左丞的床，親手滅了崔家上下，就連繈褓中的……”

  “你胡說！”崔婉瑩急忙大聲打斷蕭北月的話，心虛地撒了下四周，著急忙慌地去捂蕭北月的嘴。

  “我為陛下守身如玉多年，怎……唔，咳咳，你給我吃了什麽？”

  “毒藥。”薄唇輕啟，蕭北月的眼中帶了幾分真實的笑意。阿姐啊，你看到沒，她要死了，你妹妹親手殺的。

  “瘋子！太醫，快，你們快給……”話還沒說完，崔婉瑩指著蕭北月的手猛地顫了幾下，緊接著大口大口地鮮血從口中湧出，沒兩息就倒了下去。

  蕭北月還沒來得及高興地笑笑，就聽到了讓她惡心的聲音。

  “你還是這般令人厭煩，你知不知道朕最煩的就是你這般模樣。”張揚的讓他總有種控不住的感覺。

  “關我屁事。”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肉體撞擊樹幹，大塊的積雪從樹上落下。

  “朕到不知道王妃竟有手段勾結上鬼穀，還成了內門弟子。”顧清澤屈尊降貴地走上前將她叢雪堆裏撈了出來，微涼的指尖劃過她毫無血色的臉：“隻要你讓鬼穀效忠朕，朕保你皇後之位，此前一切，皆不計較。”

  “哈哈哈哈，顧清澤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麽，不跟我計較？”

  “蕭家做錯了什麽？你沒本事解決國庫空虛，憑什麽用蕭家上下一百零七口人的命來抵！”蕭北月用盡全力推開顧清澤，眼神憤怒又悲痛。

  “蕭家隸屬於北辰，那蕭家行商賺的錢就是國庫的錢！至於其他人朕用的著他們的命那時他們的榮幸！”

  顧清澤惱火地折斷了蕭北月的右手，扯著她的頭發將她往宮牆上扔，一陣劇痛傳來，蕭北月艱難地倒抽了口涼氣，大概是肋骨斷了。

  “你看看那群人眼不眼熟？”絲毫不理會蕭北月的狀態，顧清澤略微激動地指著遠處正在廝殺的一群人。

  “你不是瞧不上朕這種人嗎？那你就好好看看反抗朕的人都是什麽下場！”

  血液滴入眼中，蕭北月眼前一片猩紅，那是鬼穀的人，領頭的是現任鬼穀穀主，亦是她的師傅。

  失血，寒冷，重傷，再加上剛剛頭部的撞擊讓她眼前隱約出現了幻覺，17歲前的消失記憶被突然打開，霎那間頭疼欲裂。

  沈弦月，鬼穀少主之一，那是我？

  再睜眼時，正好和她的“師傅”四目相對，她都記起來了。

  血腥充斥著鼻腔，回蕩在腦間，她墜下了宮牆，巨大的撞擊，讓她恍惚脫離了肉體，靈魂悵於天地。

  （？）：沈弦月，你可願再來一次？

  我：是。

  （？）：世間本無如果，倘若強求，必有代價。

  ……

  隨著一到悠遠熟悉的笛聲，她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