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昭野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侯府的帷幕。

  他揉了揉疼痛至極的心髒。

  臨死前的記憶，便是蕭姝寧挺著大肚子來他麵前。

  “李昭野，告訴你一個喜訊，朕懷孕了，是蒼旻的，我大蕭後繼有人。”

  李昭野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

  在這之前，他已經許久沒見到蕭姝寧，在鈍刀子割肉，如淩遲一般的三百多天結束後，蕭姝寧再沒出現在地牢。

  再次出現，便是告訴他如此大的一個“喜訊”。

  彼時的李昭野已經瘦如枯骨，可怖如鬼，僅剩一口氣吊著。

  他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嗚咽。

  蕭姝寧笑意涼薄地瞥他一眼，淡淡道：“一切都結束吧！”

  說完，她又拿出那柄匕首。

  “最後這一刀，是為了曾經的蕭姝寧！”

  看著那道背影遠去，他眼簾漸漸模糊。

  胸口撐著的那一口氣，終於散了。

  蕭姝寧知道他會死，但她還是要來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隻是李昭野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死。

  他抬起手來看了一眼，不，這不是他那滿是傷痕的身體。

  正怔愣著，他聽見外麵有清淩的聲音響起，是他許久沒有聽到，卻又熟悉至極的聲音，

  “李昭野，李昭野，快出來……”

  這是，蕭姝寧的聲音？

  自蕭姝寧自刎後，她的聲音便變得喑啞而冰涼。

  他慌忙起身，推開門。

  耀眼陽光一刺，他抬手擋住，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看見眼光了。

  院牆上，一個紅衣少女笑聲清脆地衝他招手。

  是十六歲的蕭姝寧。

  下一瞬，就見牆上那少女腳一滑，驚叫一聲從高處跌落而下。

  李昭野心髒一抖，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將人接住。

  蕭姝寧拍拍心口：“好險好險。”

  李昭野看著那張璀璨如烈陽的笑臉，喉嚨澀然無比：“姝……姝寧！”

  蕭姝寧小巧鼻頭一皺，又笑道：“我遇見一個很好玩的人，我帶你去認識……”

  李昭野卻猛地一把將人抱在懷裏。

  少女驚了一聲，小小聲道：“李昭野，你幹什麽？”

  李昭野無比懷念地聞著她身上的馨香。

  這是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重生到一切都還沒發生之前。

  他還有機會阻止一切。

  這次，他不會再選錯。

  他會阻止父親，帶著他的小少女，去到南州城偏安一隅。

  若是蕭姝寧膩了，他們便一起遊曆大陸。

  蕭姝寧剛要推開他，卻感覺自己脖頸間有溫熱液體落下，似乎要灼傷她的皮膚。

  她渾身一僵，語氣溫軟，小心翼翼地問：“李昭野，你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

  李昭野緊緊抱著她，幾乎要將人融入骨血。

  “沒有，我隻是太高興了。”

  “姝寧，姝寧……”他不停喚著，好似叫不夠這個名字似的。

  蕭姝寧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回應：“我在。”

  他的天真無邪，踏馬長歌，滿心滿眼隻有他的小公主還在。

  他放開蕭姝寧：“對了，你剛才說，要帶我去認識一個人。”

  蕭姝寧眉眼彎起，眼中閃過一絲神采。

  “對，他叫蒼旻。”

  李昭野渾身一震，蒼旻，蒼旻……

  大夢初醒，歸來終不似，少年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