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寒光一閃，一叢刺目血光灑落天際。

  李昭野瘋了一般衝過來將蕭姝寧摟在懷中。

  他顫抖的手覆在那傷口之上，似乎想妄憑這樣將血止住。

  可一切都是徒勞，鮮血泂泂流出，頃刻間將他衣袖染紅。

  他的冷漠終於皸裂，眸色帶上無措慌亂，巨大的恐懼席卷全身。

  “太醫，太醫呢？”

  他幾乎是嘶吼著。

  一切溫度與知覺都在漸漸消逝，蕭姝寧唇邊逸出一個嘲諷的笑。

  此刻的她竟有種報複的快感。

  李昭野，你再也傷不了我分毫了！

  眼前開始模糊，恍惚中，蕭姝寧似乎看見了一道身影。

  她努力瞪大已經擴散的瞳孔，艱難地伸出手。

  “父……皇……”

  隨著這聲呢喃，她嘴裏嘔出大口大口的血。

  您來接不孝女兒了嗎？

  下一秒，那隻染血的手終於從半空中無力地垂落。

  ……

  蕭姝寧再次睜開眼，入目處是隨風晃蕩的簾帷。

  剛一動，旁邊一身玄衣的人握住她的手，沙啞嗓音是強抑的激動。4

  “你醒了？”

  蕭姝寧抬眸看去，黝黑眼珠看不出情緒。

  李昭野抿了抿唇，剛要說話，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漠然而寂冷地啟唇：“你是誰？”

  這嗓子如被刀剌過，粗糲不堪，她下意識蹙起眉。

  李昭野渾身血液瞬間涼下去。

  他定定看著，眼眸裏劃過驚疑不定：“你……不認識我了？”

  蕭姝寧沒回話，而是抬手撫上自己包著厚厚紗布的脖頸，眼中出現顯見的困惑。

  李昭野手握成拳，一瞬怔仲後便斂了情緒問道：“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蕭姝寧不耐地閉了眼睛，好半晌才吐出一個字：“疼。”

  隨後一句話都不再多說。

  李昭野怔然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麽，旁邊太監終於小聲提醒：“陛下，公主是不是說嗓子疼？”

  話落，李昭野冷冷看過去，那太監忙噤聲。

  而閉目的蕭姝寧眼皮一動，公主？

  半晌後，紫宸殿外跪滿了一群戰戰兢兢的太醫。

  唯獨一個年輕太醫搖頭歎道：“陛下，之前我施展那套失傳的針法將公主救回來時就說過，會有一些無法預料的後果，現在看來，這失憶應該就是遺患之一。”

  畢竟是從閻王手裏搶人，總有些風險。

  太醫院院正冷汗留下：“時簡！”

  怎麽能跟陛下如此說話，他不怕，自己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兩年。

  李昭野並未生氣，沉默片刻，又問：“多久能恢複記憶？”

  被喚作時簡的太醫不假思索道：“微臣跟師父學藝不精，或許是三五月，又或許……是一輩子也未可知。”

  李昭野看向地上那群人，一群無能為力的太醫麵麵相覷，頭埋得更深。

  這次李昭野沉默了更久，就在那些人額頭已經布滿了冷汗時才開口道：“你們下去吧！”

  一群人如蒙大赦地退去。

  回到內殿，看著蕭姝寧因精神不濟又陷入沉睡的臉，李昭野輕聲呢喃。

  “永遠……無法恢複記憶嗎？”

  這時，外麵喧嚷起來。

  太監來通稟：“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李昭野連半分猶豫都無：“不見。”

  太監出去一會兒又回來，小心翼翼看了眼李昭野的臉色才道：“皇後娘娘在外麵跪下了，說見不到陛下便不離開。”

  李昭野眼底閃過一抹冷凝，漫不經心道：“她愛跪便讓她跪著吧！”

  “陛下，陛下……”外麵響起淒切呼喚。

  睡夢中的蕭姝寧皺了下眉，一副睡不安穩的模樣。

  李昭野一甩袖袍，轉身往外行去。

  跪在殿外的姚文淑看見來人眼睛一亮，下一秒又淚光瑩然，神色哀婉：“陛下。”

  李昭野眼眸微垂：“傳朕令，皇後失德，即日起禁足未央宮，無詔不得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