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生則死，不戰則亡

  　　白竹選擇的見麵地點在一座繁華的商業街。

  　　蕭北洛穿著一身便裝，在指定的地點——一家開在鬧市裏毫不起眼的幽靜小咖啡館裏，見到了白竹。

  　　“白先生最近可好。”

  　　蕭北洛拉開白竹對麵的椅子，大刀闊斧坐下。

  　　白竹禮貌地點點頭，將咖啡推到了蕭北洛麵前。

  　　“勞您關心，尚可。”

  　　蕭北洛覺得有些諷刺，明明是個披著人類外殼的黑暗生物，卻處處都在模仿人類的行為習慣。

  　　“我很好奇，白先生喜歡喝咖啡這個愛好，是什麽時候養成的？做人，還是做黑暗獸的時候？”

  　　白竹慢條斯理端起麵前的杯子，並沒有理會蕭北洛犀利的言辭。

  　　“我以為，你會想問我別的。”

  　　“是你約的我，應該是你主動告訴我吧。”蕭北洛不急不緩地敲擊著桌麵。

  　　方圓數百米的製高點上，數台狙擊槍正對準了白竹的腦袋，隻要蕭北洛一聲令下，眼前這個男人立刻就能被打成馬蜂窩。

  　　“的確，還是由我來說吧。”

  　　白竹放下杯盞，輕輕歎了口氣。

  　　“統帥大人，不知道你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

  　　蕭北洛冷笑：“你覺得呢？暗色星，諾倫星上那些死去的人，無數浴血犧牲的軍團戰士，被你們充當培養容器的無辜女孩……從星淵之門入侵開始，我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是啊……不死不休……”

  　　白竹的眼神有些縹緲，他喃喃重複著蕭北洛的話，下一秒，他忽地目露寒光，灼灼看向了蕭北洛——

  　　“世界的法則本就是如此，弱肉強食，我比你強，我殺你便是天經地義。”

  　　“你們人類繁衍進化了這麽久，難道就從沒有欺負過弱小嗎？你們人類站到了如今這個高位，和我們又有什麽不同？不是照樣雙手沾滿了其他種族的鮮血？！”

  　　“你說的沒錯。”

  　　蕭北洛忽地笑了,坐在他對麵的白竹卻握緊了雙拳，他能感受到蕭北洛的氣場變了。他這種氣場，是極度危險、極度強悍的異能者才會擁有的。

  　　“我很認同你說的，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我比你強，所以我殺你，天經地義。白先生，你覺得現在，又是誰弱，誰強？”

  　　蕭北洛微微傾身向前，可怕的黑龍虛影悄無聲息地在他身後張開，宛如死神高高舉起的鐮刀……白竹有刹那的恍惚，仿佛下一秒，那擇人而噬的野獸就會猛撲上來……

  　　“統帥大人……”白竹的喉結微微上下滾動，“我們的世界已經瀕臨崩潰，搏命而泳也隻是為了一線生機。”

  　　“嗬。”蕭北洛發出一聲嗤笑，“這就是你們入侵的理由？很遺憾，我不能接受。”

  　　“你們的世界就算毀了，與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們之間的血海深仇，可不是白先生你掉幾滴眼淚，示幾下弱就能抹去的。”

  　　“你們強盛的時候就說這是世界的法則，如今處於劣勢卻又來博取可憐，真是醜陋至極。”

  　　白竹閉了閉眼，知道輕易不能說服眼前這個男人，他又道：

  　　“我知道，我的雙手沾著人類的鮮血，就算你現在殺了我，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我毫無怨言。但是……我們之中，我們有一部分同胞，他們從沒有對人類下手，他們甚至——”

  　　白竹猛地頓住，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過了許久他才繼續往下說。

  　　“統帥大人，我隻想為這部分人，求一個活命的機會。”

  　　蕭北洛看了他半晌，並沒有著急開口。

  　　思索了片刻，蕭北洛忽然問他：“你的立場轉變的未免也太快了，不久之前，你還不惜一切代價要為安朵斯尋找‘軀殼’，怎麽？ 現在真正的仗還沒開始打，你就要認輸求饒了？”

  　　白竹垂下眼眸，意有所指道：“……今時不同往日，再不知變通，那就不是堅持了，最終隻會害人害己。”

  　　“讓我猜猜，是因為星辰女神和時空之子？”蕭北洛眯著眼睛，冷冷直視他。“為什麽安朵斯說絕不可以讓她們降生，為什麽你突然改變了立場，把你知道的老老實實說出來，你才有跟我繼續談下去的資格。”

  　　“你真是……”白竹無奈地搖頭，“蕭北洛，你還是這麽咄咄逼人。”

  　　“我之所以找你，你以為是為什麽？就憑你是銀翼的最高指揮官？警備部的統帥大人？還是說你能具象化血脈異能？”

  　　隨著白竹的一聲聲反問，蕭北洛的瞳孔驀地收縮。

  　　白竹雙手合十，撐在桌麵上，他壓低聲音對蕭北洛說。

  　　“因為你是他們的父親啊……”

  　　“蕭北洛，在我們的世界裏，一直流傳著一個預言：當星辰女神和時空之子雙雙降臨的時候，黑暗將會徹底‘湮滅’……”

  　　“安朵斯和其他君主認為，這個‘湮滅’意味著死亡；而我和另一部分同胞們則持有不同的意見，我們認為這或許是某種‘新的開始’。”

  　　“蕭北洛……”白竹輕輕道：“去看看貝利亞的‘核’，去親眼看看我們的世界吧。”

  　　留下這句話之後，斯文俊美的男人，起身離開了。

  　　蕭北洛的目追隨著他遠去，許久都沒有動作。

  　　“將軍大人，目標即將離開狙擊範圍，是否要……”

  　　隱形耳麥裏傳來了林天明的聲音，蕭北洛靜默了片刻，吩咐他：“把人撤回來，讓他走。”

  　　“收到，將軍大人，是否需要派人跟蹤？”

  　　“不用了……”蕭北洛兀自望著天花板出神，許久才喃喃自語道：“他還會來找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