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色婚禮

  　　女孩的視線被垂下的流蘇遮掩，她遵循著古禮，由禮儀師牽引著，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嚴整恢弘的廳堂。

  　　喧囂的人群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蕭北洛轉過身，越過人群，含笑望向自己的新娘。

  　　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穿一身絳紅色滾著黑紋的中式複古長袍，腰間束著帶有蕭家族徽黑龍紋樣的金絲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線。

  　　禮儀師托起江笑笑的手，笑容滿麵地將女孩的手交到蕭北洛手中，男人摩挲著著女孩細滑的手掌，眼睛裏是化不開的繾眷溫情。

  　　女孩睜大了一雙水靈靈的杏眼，望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男人一瞬間有些恍惚，這是蕭北洛？太犯規了吧，這家夥怎麽能這麽帥！

  　　“看傻了嗎？” 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像是最上等的醇酒，光聽著就仿佛要醉了。

  　　熱氣湧上臉龐，江笑笑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她扭捏了片刻，最後鼓足勇氣，將自己的手放入男人的掌心。

  　　雙手相觸的那一刹那，心口仿佛有股熱流湧出……江笑笑心裏既酸澀又有點失落，她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婚禮，究竟會是什麽樣子；幻想過自己未來的丈夫，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可當一切來臨的那一刻，她卻有些膽怯和害怕。

  　　蕭北洛太好了，好的她感覺有點不真實，好到她覺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對方。

  　　她不禁想要問自己：如果沒有誓約之紋，如果自己隻是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女孩，蕭北洛還會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嗎？

  　　江笑笑覺得還沒真正和蕭北洛開始，她自己就已經開始患得患失了……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和蕭北洛之間的紐帶太脆弱。她和蕭北洛之間的差距太大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底下，她害怕一旦誓約之紋消失……那麽……

  　　“笑笑。”

  　　男人的聲音將她從慌亂的思緒中喚醒。

  　　蕭北洛就那麽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力量感從兩人交握的手上傳來。

  　　“別害怕，笑笑。把一切都交給我，把你交給我，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蕭北洛的聲音堅定而沉穩，笑笑讀懂了他的眼神，他是在說：

  　　沒事的，即使沒有誓約之紋，我依舊會愛你。因為，我已經遇到了你啊。

  　　江笑笑仿佛聽到了自己心底某種細小的東西破土而出的聲音——

  　　是啊，她在恐懼什麽？她有什麽好害怕的！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既然穿越大神給了她這個機會，她就要過得比誰都幸福！

  　　江笑笑展顏一笑，這一次，她同樣緊緊握住了蕭北洛的手。

  　　男人的眼中像是有光，耀眼而奪目。

  　　他含笑牽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兩人緩緩走向了高台。

  　　他們即將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交換誓言和信物，然後完成這一古老的禮儀。

  　　……

  　　“誓約！禮成！”

  　　隨著禮儀官一聲高賀，參加婚禮的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請新郎輕吻新娘！”

  　　蕭北洛攬住女孩纖細的腰肢，笑吟吟地低下頭。

  　　光線穿透屋頂的不斷變換的彩繪光幕，投射在男人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星光。

  　　仿佛慢動作一般，江笑笑的瞳孔裏，清晰地映出蕭北洛的身影，她看到了張開雙翼的巨大黑龍，正揚首嘶吼。

  　　這一次，江笑笑不再感到害怕，她知道那是蕭北洛血脈在虛空的投影。她含著笑閉上眼，等待男人吻上自己的唇……

  　　然而，驀的，江笑笑感覺鼻子裏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女孩的第一反應是糟糕！不會又流鼻血了吧？在婚禮上流鼻血什麽的可太丟人了！

  　　可漸漸的，江笑笑感覺喉嚨裏也有血氣在不斷上湧……

  　　她吐出了一口血，睜開眼，男人震驚而惶恐的表情映入她的眼簾。

  　　江笑笑打了個寒顫，她這是怎麽了？

  　　低下頭，江笑笑看見自己的血越流越多，連成了細小的線，滴滴答答落在裙子上。

  　　“笑笑——”

  　　婚宴大廳此時已經亂做了一團，江笑笑被蕭北洛抱在懷裏，蕭正楠和陸曼也飛快跑了過來。

  　　鮮紅溫熱的血液，怎麽也止不住，不斷從女孩的口鼻裏流出來，落在華美的衣裙上，綻開一朵朵妖豔的血紅之花。

  　　蕭北洛嘶吼著似乎在說著什麽……可明明離得這麽近，江笑笑卻覺得聽起來卻十分縹緲，好像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耳朵裏全是嗡嗡嗡的聲音，仿佛有好多小蟲子在叫，好吵……

  　　血越流越多……女孩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不——

  　　“笑笑！笑笑！”

  　　“笑笑你堅持住！不要睡！”

  　　蕭北洛緊緊抱著自己的新娘，幾乎是顫抖著嘶吼出來！他的心就好像被狠狠撕開一道口子，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漸漸地，不光是口鼻，就連女孩的耳朵和眼睛裏都開始流出鮮血，紅色的溫柔熱的血液，迅速的蔓延開，染的蕭北洛的眼前一片刺目的猩紅。

  　　不，不要——

  　　不要奪走他的女孩！

  　　“醫療官在哪？怎麽還沒來！”

  　　蕭正楠爆發出一聲怒吼，不斷催促著讓醫療官趕過來，快一點、再快一點！

  　　陸曼用自己的手巾不斷擦拭著江笑笑的血，可即使堵上了耳朵捂住了鼻子，女孩的血仍是止都止不住。

  　　江笑笑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所有人卻都束手無策！

  　　“蕭……北洛……”

  　　江笑笑的瞳孔開始渙散，血流的太多太快，她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寒冷，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一般……好困，也好累……

  　　“笑笑！你想說什麽！”

  　　蕭北洛顫抖著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眼淚混著鮮血奪眶而出，江笑笑感到很悲傷很絕望。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就要死了，她不想死，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和蕭北洛說……

  　　好丟臉……今天明明是她的婚禮……

  　　她應該是美美的小仙女才對……

  　　她應該是最幸福的女人才對……

  　　果然啊，幸運之神並沒有真的眷顧她……

  　　為什麽讓她才開始愛上一個男人，就要結束……

  　　江笑笑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撫上男人的鬢角。她看到了男人眼底流露出的深深絕望和悲痛欲絕……

  　　眼角一顆淚珠劃過，女孩最後一絲微弱的聲音，消散在風中，轉瞬即逝。

  　　對不起……

  　　對不起，蕭北洛……

  　　我還沒來得及……

  　　開始愛你……

  　　生命飛速流逝，帶走了最後一絲溫度，女孩的手無力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