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質問：去哪兒了

  　　南星不能讓裴璟衍那邊起疑，得盡快離開了。

  　　一個年紀稍長的下屬親自送她到門口，私下裏還是忍不住勸她。

  　　“南星小姐，恕我冒犯。我還是認為您不該為了芯片去冒險。”

  　　南星展露一抹微笑，意味深長地說：“摩西帶領百姓進入迦南地前，曾打發人去窺探，那十二個探子的故事，你總該記得吧。”

  　　說到此處她頓了頓，反問他。

  　　“壞消息動搖人心，好消息鼓舞士氣。你是要做前者還是後者？”

  　　那人聽聞此道，慚愧地低頭認錯。

  　　“我明白了。請您原諒。隻是還請您一定小心謹慎，裴璟衍是港城首屈一指的人物，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不能小看任何一個對手。

  　　南星也有這覺悟。

  　　但那下屬想提醒她的還不止這點，他看了看南星手上的婚戒，憂心道。

  　　“另外也請您記得，假的就是假的，當不得真。您和靳先生才是真的。”

  　　南星淡淡一笑。

  　　“這是自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

  　　距離南星“失蹤”已經過去三個小時。

  　　裴璟衍還在公司裏。

  　　聽說保鏢們還是沒有找到人，他的眼神淩厲逼仄。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還能就這麽丟了？

  　　圓臉保鏢暗瞅了眼先生的冷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先生，她會不會是被您的逼婚給嚇著了，然後自個兒逃了……”

  　　裴璟衍一個眼刀飛過去，麵若寒霜，“逼婚？”

  　　圓臉保鏢立即意識到說錯話，後悔不已。

  　　“是我多嘴！先生您這麽好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她何至於逃跑呢？這不是轎子裏打拳——不識抬舉嗎！”

  　　這邊正說著，禦景苑那邊就來消息了。

  　　電話直接打到了裴璟衍這兒。

  　　“先生，找到了！找到夫人了！”

  　　即便是好消息，裴璟衍的臉色也沒有多好看。

  　　“讓她接電話。”

  　　對方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聲音很輕。

  　　“喂？裴先生，是我。”

  　　“去哪兒了。”裴璟衍質問她。

  　　南星弱弱地回他。

  　　“我迷路了，不敢亂跑，就在原地等……可是那裏到處都是人，我害怕，心跳得很快，就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不知不覺就睡著……然後……然後他們就找到我了……”

  　　還沒等裴璟衍教訓她幾句，她說著說著就哭了。

  　　聽聲音像是被嚇到了，抽泣不止，呼吸短促淩亂。

  　　裴璟衍猜想她之前是社恐症犯了，也就沒有再跟她計較這事兒，讓她去休息。

  　　辦公室裏很安靜，圓臉保鏢也聽到了南星說的那些話。

  　　等到電話掛斷後，他不禁感慨。

  　　“先生，沈小姐這情況也太嚴重了，怎麽會社恐到這種程度呢？

  　　“難怪早上那會兒一直黏著您呢，要是沒有您護著，她估計在外麵走幾步路都難。這不沒您陪著，碰到人就隻知道躲起來。”

  　　裴璟衍也深以為然。

  　　像沈茉莉那樣的，直接把她扔在外麵，她還不得嚇哭。

  　　他都能想象到她幾個小時前哭成什麽樣了。

  　　真是蠢死了！

  　　一想到這些，裴璟衍的情緒就有些浮躁。

  　　畢竟是簽了合同，答應過會保護她人身安全的。

  　　禦景苑。

  　　回到房間後，南星又是另一種狀態。

  　　她擺弄著床頭小燈垂下的珠串，眼神幽暗似淵。

  　　芯片會不會真的在禦景苑呢？

  　　之後，南星按照裴璟衍的要求搬去了主樓。

  　　主樓那邊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稱她一聲“夫人”。

  　　他們的接受能力也很快，即便或多或少都還有些震驚，卻都不敢怠慢。

  　　按照先生所指示的，夫人最近身體不舒服，兩人先分開睡。於是，傭人暫時把南星的房間安排在裴璟衍臥室的同層。

  　　對此，南星毫無異議，安排在哪就乖乖進去休息了。

  　　裴璟衍今天回來得很早，女傭上來請她。

  　　“夫人，先生回來了，晚餐也已經準備好。”

  　　“好的，我這就下去。”南星的眼圈有些紅，看著脆弱不堪折。

  　　樓下餐廳裏，裴璟衍正在問主樓的傭人。

  　　“她一直在房間裏待著？”

  　　“是的，先生。夫人來主樓後，就沒有出過房間。”

  　　話畢，裴璟衍一抬頭，恰好看到下樓來的女孩，便擺手讓傭人退下了。

  　　圓臉保鏢也自覺退到餐廳外。

  　　裴璟衍看向自己旁邊的位置，語氣沉沉地開口，“坐。”

  　　南星聽話地坐下，兩隻手放在腿上，像是準備好受訓。

  　　裴璟衍瞧見她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原本想質問她的話也都吞了回去。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禦景苑裏，不要在外麵亂跑。”

  　　南星還沉浸在走失的驚恐中似的，心不在焉。

  　　裴璟衍以為她被嚇壞了，也就把這個話題跳過了。

  　　他拿了份文件給她，上麵記錄著他本人的日常習慣和喜好，以及裴家的家族成員。

  　　“這上麵的內容，你這幾天盡快記住。”

  　　南星沒有絲毫怨言地應下，“我知道了，裴先生。”

  　　裴璟衍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稱呼方麵注意一下，私下裏無所謂，以後到了必要場合就得符合你的身份。”

  　　南星恍若無措地望著他，“要、要叫‘老公’嗎？”

  　　裴璟衍的眉心挑了挑。

  　　“不用這麽肉麻。直接叫名字。”

  　　南星眼底冰冷。

  　　真麻煩！

  　　她隻後悔當初不夠謹慎，裝失憶不夠，還應該裝啞巴。

  　　但話又說回來，有沒有這個“以後”都是未知數。

  　　隻要能拿到芯片，她就會離開禦景苑，離開他。

  　　裴璟衍並不知她的真實想法，自以為她會為以後犯愁，便大方地向她承諾。

  　　“隻要你好好配合，就算他日合約終止，你的後半生也會有保障，哪怕想一直留在禦景苑也不成問題。”

  　　南星倏然抬眸，直直地盯著他，看似很感動。

  　　“裴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不過，她可不稀罕。

  　　隨後她忐忑地問，“還有這戒指，我要一直戴著嗎，好貴重的，我怕弄丟了。”

  　　裴璟衍自己那隻就沒戴，所以對她也沒這要求。

  　　“必要的時候戴上就行，平時可以收著。”

  　　“好的。”

  　　不一會兒，他又問，“房間安排在哪兒了。”

  　　南星脫口而出，“在東邊第三間。”

  　　“嗯。這幾天暫時住那兒，等你準備好了就搬到主臥。”

  　　“主臥是？”

  　　“我的房間。”

  　　南星臉色一白，絕對是真實反應。

  　　“為、為什麽？”

  　　裴璟衍懶得多做解釋，眉頭微挑，“你說呢？哪有夫妻不住在一起的？”

  　　南星頓時就克製不住了。

  　　“可，可我們是，我們不是說好……”

  　　裴璟衍打斷她的話，“先吃飯。”

  　　南星委屈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乖乖低頭吃東西。

  　　裴璟衍以為她聽話好拿捏，實際她心裏罵得很凶。

  　　兩人吃過晚飯後，就回了各自的房間。

  　　南星躺在床上，在腦海中複盤著整個禦景苑的建築布局，模擬明天要從哪兒開始搜查。

  　　她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免得到時候真的要跟裴璟衍這狗男人住在一個房間裏。

  　　次日，等裴璟衍出發去公司後，她就在禦景苑那探索起來……

  　　南星也不確定芯片一定就在禦景苑裏，隻能每個地方都去找找。

  　　南樓是她最先排除的。

  　　她在南樓生活的那幾天，就已經裏裏外外走遍了，並沒有可供研究芯片的地方。

  　　主樓這邊的可能性也很小。

  　　和南樓一樣，如果那麽重要的芯片真在這兒的話，裴璟衍怎麽會放心讓她隨便搬進來？

  　　她索性先去外麵逛了一圈。

  　　北樓那邊最為神秘。

  　　其他幾棟樓都會有人進進出出，唯獨北樓像個世外之地。

  　　南星才剛靠近北樓，就有一個女傭叫住她。

  　　“夫人，您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