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鍛造

  　　差役端了茶來，廳中過了許久都無人出聲，皆暗自看著上首的蕭國公。

  　　“你們可有何要說亦或是要問的？”蕭國公將茶盞放到桌上，帶出的一絲輕響稍稍打破了堂上原本的安寧。

  　　府尹收回視線，淺笑道：“蕭大人，皇上派了大人來，想必是有什麽新的指示，大人不妨說出來，也好叫下官幾個安心。”

  　　其他幾個官員齊齊附和著點頭。

  　　“是這個理。”

  　　蕭國公出口的聲音似是帶著幾分不經意的輕慢，掃視了一圈下麵坐著的官員，繼而一斂麵上的神情，甚為莊嚴的望向府尹道：“齊大人，皇上派本官前來，一來則是想探查渭南一帶是否真像大人上奏的折子上說的那樣；二來嘛，，”

  　　諸位官員還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蕭國公突然停頓，眾人稍稍抬頭，就見其意味深長端起手邊的茶杯繼續喝了起來，明顯就是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廳內幾位官員沒敢催促蕭國公，齊齊悄然看向府尹，等著他開口問詢。

  　　眾人心中皆知，自皇上調太子殿下來慶安城已近一月，城中城外不說水患退下，便是光修葺一事更是得了不少民心。

  　　若是皇上想探查渭南水患一事，想來早有探子將水患治理一應情形傳去了京中，著實是不必費心叫蕭國公特意跑一趟才是。

  　　府尹稍一沉思，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明明道道，欲言又止了幾遭，終是擺出一副惶惶之狀，出聲道：“還請國公明示，下官幾個想不明白，倒是徒增了惶恐。”

  　　蕭國公看向他，下一瞬便撫須笑道：“怎是惶恐，本官此行前來可是帶了天大的好事。”

  　　廳中原本停滯的氛圍頓消，官員們麵麵相覷，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蕭國公倒是沒叫幾人多想，站起身，朝外喚了聲，沒多久，就見一名親侍模樣的男子進來，手裏還捧著一方盒子。

  　　銅鎖哢噠一聲，廳中坐著的眾人視線皆看向桌上放著的木盒，才看一眼，齊大人便是一驚，旁人認不出，他可認得，那是曆代就有的無字聖旨，得者便如皇上親臨一般，可直接決斷。

  　　盒中擺放著的那卷明黃色叫眾人如何也忽視不得，原還坐得規整的眾人紛紛放下茶盞，跪地雙手交握置於額前，誠惶誠恐沒敢再置一詞。

  　　蕭國公清了清嗓子，伸手進木盒中拿出那道聖旨，卻並未展開，待踱步行至下方，方開口道：“都起來吧，本官是奉了皇上的懿旨來，卻也不是叫爾等都怕了本官。”

  　　話是這麽說，可卻未聽出多少親善來。

  　　“謝國公大人。”齊大人擦了擦額上的汗，現今眾人的前途可都是麵前這位主一句話的事，得罪了便是要說理都沒處說去。

  　　跪著的其餘人見齊大人站起來了身，紛紛謝過蕭國公。

  　　“本官也不讓你們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我等同為朝臣，自是應當為皇上排憂解難，本官說的也是皇上的意思，若是你們做的好了，不用本官去皇上麵前邀功，恩賞便會直接到各位大人府上去，便是調到京中也無不可。”

  　　這番話叫底下坐著的官員齊齊有了心思，有等不及的幹脆道：“皇上愛民之切，下官隻覺此前為民之事甚微，往後國公有事盡管吩咐下官即可，為大雍、為皇上，下官力不容辭。”

  　　有人開了個頭，附和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蕭國公滿意撫須，一拍桌案道：“好，皇上若是得知你們為大雍的這般衷心，定會多做獎賞。”

  　　眾人自是沒敢擔這份誇讚：“這都是下官分內之事，談何獎賞，不敢當不敢當，，”

  　　這邊相互打著官腔，齊府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成澤聽完暗衛所說之話，麵上神色愈發肅穆，半分不敢耽擱的抬腳進了身後的屋子。

  　　室內一片靜謐，成澤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叫書案後閉目休憩之人皺了皺眉。

  　　“何事這般慌張？”

  　　成澤止住步子，出聲道：“主子，蕭大人奉旨來了城中。”邊說邊覷著自家主子的臉色。

  　　還不及他說完，李歸槿已然睜開了雙眸，眸中神色難辨喜怒，叫成澤捉摸不透。

  　　“他來做何？”話中似是沒有過多的情緒，隻是麵上的神情更添了幾分冷沉。

  　　成澤揣摩著主子話裏的意思，俯首道：“十四方才說，蕭大人是為巡查民情而來，一道帶來的還有皇上的無字聖旨。”

  　　“嗬，”

  　　屋子裏因著這聲冷笑徹底靜了下來，成澤垂目沒再多言。

  　　李歸槿雙眸盯著麵前的桌案，撐著頭的那隻手頗有節奏的敲著天陽穴，似是在思索著一件令人費解的事一般，若非是嘴角那抹怪異的笑出賣了他此刻的心緒，倒是叫人看不出他與往日溫潤的太子有何不同來。

  　　屋子裏的氣氛愈發冷凝，李歸槿目光轉向成澤，沉聲道：“如今采礦之人找的如何了？”

  　　“屬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將城中的乞兒與城外落單的流民都送去了礦洞，合著之前那些，如今一共是七百四十九人。”

  　　聽到人數，李歸槿麵上稍有緩和，點頭道：“鍛造師傅可有，，”

  　　不等李歸槿說完，成澤已明了主子欲說之言，出聲道：“回主子，今日一早，十二就遞了消息來，昨日送上山的流民中有一位鐵匠，算上這位，將將也有八位師傅了。”

  　　李歸槿站起身，走至成澤麵前站定，拍了拍他肩膀，輕笑道：“行事倒是愈發周全妥帖了。”

  　　“主子謬讚了，屬下為主子做的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成澤麵上不見半分驕躁，仍舊肅著一張臉。

  　　李歸槿收回手，眸中閃現暗芒，緩緩道：“好了，在孤麵前不必自謙，既然人手到位，有些事也該動作起來了。”

  　　成澤頷首不語，跟著李歸槿朝府外走去。

  　　因著蕭國公的到來，城中多數人的視線倒是沒放在李歸槿一行人身上，於他們而言反倒是省去了不少甩去身後尾巴的功夫，輕易去到了礦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