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回信

  　　之前住在山腳下的獵戶大抵時常上山捕獵，山間被踩出一條泥實的小道。

  　　李泓煜翻身走到道旁，上山的入口處長著好幾棵大樟樹，掩藏在茅草叢裏的樹幹上有一道新刻畫的記號。

  　　“主子，山上有了不得的寶貝。”文軒眉頭一凝，伸手拂開了些草叢，裏頭那幾道劃痕完整顯現在眼前，仔細辨認，與三角無異。

  　　李泓煜往斂眉思索，慶安城不曾發現有何值錢的寶貝，又因地勢略高，這些年來一直不曾得到宣帝過多的重視。府尹費盡心思將人統統移走，這山上到底有什麽值得大動幹戈的東西呢？

  　　“你們二人去看看，山上還有何處有這個記號。”

  　　身後兩個暗衛抱拳應聲，連忙駕馬往山上跑去。

  　　樹上的印記不算特別明顯，李泓煜瞧了幾眼隻覺熟悉，卻又不記得在何處見過。

  　　李泓煜翻身上馬，文軒見狀將草叢恢複原樣。

  　　主仆二人才剛拐進山林，村落裏就停下來的一架馬車，府尹看了眼寧靜的村子，邁步往山上走去，身後還跟著李歸槿派過來的兩人。

  　　山間清晨，許多鳥兒站在樹梢枝頭叫得正歡，李泓煜與文軒突然造訪，一些鳥兒驚得飛離枝頭。

  　　日頭還未出來，灌木叢霜重露寒，好在騎在馬背上，倒不至於濕了衣料。

  　　清風穿過山林，從前麵帶過來一陣惡臭，李泓煜麵色不改，出聲道：“去前麵瞧瞧。”

  　　這個時節的草木大半都已凋零，兩人還沒靠近，倒在枯萎草垛裏的那些腐肉便直直撞入了視野。

  　　還有些烏鴉正在啄食，李泓煜移開視線，驅著馬兒往前跑去。

  　　跑出去好一段距離，鼻息間那股臭味方才消散，李泓煜簕住韁繩，攔住還欲上前的文軒：“陷阱。”

  　　文軒下馬，地上看不出來什麽，林間掉落的樹葉枯黃，蓋了厚厚的一層。

  　　後麵傳來言談聲，文軒連忙翻身上馬，往周圍看了片刻，指著左邊高高的灌木叢道：“主子，這。”

  　　馬兒才擠開灌木叢，李泓煜頓覺視野開朗了起來，地上是被輾轉踩踏過的痕跡，很明顯之前來過許多人。

  　　聲音漸近，李泓煜看了眼後麵的小坑，將馬兒騎到坑中，身形一躍，直接上到樹杈高處。文軒依樣照做，才剛剛離地不久，掩藏的灌木叢從外分開，走進來三人。

  　　“外麵那堆東西什麽時候才清走？山腳下的獵戶都走了，留著隻能叫我等幹惡心。”

  　　“這得看咱們殿下的意思，咱們惡心也得憋著。”

  　　說話的是府尹身後的兩個侍從，說完後還惡寒的扇了扇鼻子。

  　　府尹走著腳步稍稍一頓，看了眼左側外折的樹枝，眼中晦暗不明。

  　　文軒見狀心裏一咯噔，看了眼主子，那人定是發現了什麽。李泓煜仍舊老神在在的，看著底下的動靜，半點未見慌亂。

  　　“大人，站著做甚，趕緊走吧。”侍從略微不爽，山裏蚊蟲多，現在都十月初了，山上的蛇蟲鼠蟻半點沒見著少，都想早些回城才好。

  　　府尹難得給了他們一個笑臉，擺手道：“沒什麽，被蚊蟲叮咬了一下。”

  　　正好有蚊子在他們麵前嗡嗡飛，侍從忙道：“快些走，省得喂了這吸血蟲。”

  　　幾人走得極快，李泓煜挑挑眉看向下麵的馬兒：“方才那個是慶安城府尹？”

  　　文軒回想了剛剛那幾人的對話，能被侍從稱為殿下的，慶安城中也就隻有太子李歸槿了。

  　　“應當是，隻是齊大人與太子殿下不睦，怎現在瞧著不是那麽一回事？”

  　　文軒想不通，李泓煜輕笑：“麵上不和，私底下和睦，心中卻又不知道各自盤算的哪一般，來得巧了。”

  　　文軒垂頭思索主子這話裏的意思，還沒想明白，原本先行的兩個暗衛便都回來了。

  　　李泓煜落到地上，兩人連忙拱手道：“王爺，屬下在背山發現了鐵礦，已經有勘采的痕跡。”

  　　“可確定了？”

  　　“確切，屬下還撿了些鐵礦石回來。”說罷，迅速從懷中拿了一塊黑灰色的石頭，雙手遞到李泓煜的身前。

  　　李泓煜接過打量了片刻，收進手心嗤笑一聲，看向他們道：“剛剛上山的齊大人你們可見著了？”

  　　“回王爺，我們剛剛回來趕得及，並未瞧見任何人。”

  　　李泓煜背過手去，看了眼延伸的小道，吩咐道：“你們不必跟著進城，將山上的情況先打探清楚。”

  　　兩人齊齊應聲，不等李泓煜揮退，另一人接著道：“王爺，廷軒公子遞了消息來，有從京中傳來的信，若是主子無旁的事，早些進城。”

  　　李泓煜點頭：“你們且退下吧。”

  　　“是，王爺。”兩人打袖退下，轉瞬麵前便不見兩人的身影。

  　　文軒牽了馬來，兩人並未從來時的路下山，山腳下說不得現在已有人把手，走的是另一條人跡稀少的小道，大抵是其他村子走著的，現在荒了道。

  　　慶安城隻準出不準進，文軒將兩匹馬兒安置在了廷軒在外頭置辦的院落裏，還喂了幹草。

  　　五六米的城牆在他們眼中算不得高，兩人剛剛在院中都稍稍易了容，走在街道上絲毫不怕遇上李歸槿一黨的人認出來。

  　　聚福樓三樓雅間裏，茶香蒸騰，窗外升起的暖陽從窗欞照進。

  　　李泓煜手裏拿著一張展開的紙，上麵寫的字緊湊小巧，最後那句一個個字好似寫進了他的心間。

  　　信上並未寫多少內容，隻簡單說了些近來發生的事，叫他不要低估了襄垣王的功底。

  　　這些過不了多久榮軒都會一五一十送到他手中，再一瞧這信紙上那寥寥幾筆，隻怪自己此前沒有交代清楚，卻又極為喜歡她現在與他分享的這種感覺。

  　　水悠悠，路悠悠，隱隱遙山天盡頭，關河又阻修。

  　　李泓煜坐回到桌案後，提筆在裁出來的小紙上緩緩書寫，寫了一張又一張，最後搖頭從中選出了一張略微滿意的，展開看了片刻後又蹙眉，欲重新寫一張。

  　　文軒站在不遠處歎息了聲：“王爺，三姑娘不是那等俗人，會懂主子心意的。”

  　　李泓煜一愣，麵色稍緩，才卷起紙條送到鴿子腿上，又回過頭來看向他：“你為何還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