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問話

  　　湖中的水還在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風箏一半已經浸到了水裏，另一半搭在岸邊。

  　　小文子撐著湖邊的垂柳站了起來，臉色煞白的朝著麗妃跪地道：“奴才罪過。”

  　　麗妃看向另一個小太監道：“快去通知梁總管。”說完看向身後的小宮女接著道：“你去鳳棲宮請一下皇後娘娘。”

  　　兩人沒敢耽擱，匆匆朝禦花園外跑去。

  　　麗妃被身後的丫鬟扶著往涼亭走回，一路上幾個丫鬟都惶惶不已。

  　　梁總管來時已是一刻鍾後，身後還跟著巡邏的一隊侍衛，皆腳步匆匆，等走得近了，朝著麗妃見禮道：“奴才參見麗妃娘娘。”

  　　麗妃此時已沒了方才驚恐之狀，擺擺手道：“你們去湖邊小文子那，屍首在那。”

  　　梁總管忙頷首，招手帶著身後的侍衛朝著湖邊而去。

  　　遠遠便可見湖邊蒸騰的嫋嫋霧氣，湖水還在翻滾，一隊人走到小文子身前朝湖裏看去，才看一眼，便都捂著口鼻退了回來。

  　　梁總管看向地上跪著的小文子問話：“你是如何發現的？將經過一一說明了。”

  　　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接著全跪地道：“奴才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梁總管聞言連忙轉身跪地，聲調細長道：“奴才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宣帝稍稍抬手，看了眼跪地的小文子道：“你說。”

  　　眾人起身，接著齊齊看向跪地的小文子。

  　　小文子本就驚慌不已，如今見皇上與皇後娘娘都來了，更是害怕的直打哆嗦，伏地道：“奴才，，奴才方才為四皇子撿風箏，風箏掉在此處，奴才正要去撿，就發現了底下的屍首。”

  　　說完伸手哆哆嗦嗦的指著沿岸掛著的風箏，卻沒敢望下去瞧。

  　　楊皇後拿起帕子輕掩口鼻，蹙眉看向涼亭那邊的麗妃，並未出聲。

  　　今日本是十五，皇上方才正在她那用膳，好不容易待得久些了，宮中卻出了這麽一件事。

  　　宣帝點點頭，看向梁總管身後的侍衛道：“去將人撈上來，辨一辨是哪個宮的。”

  　　兩名侍衛忙拱手應了，湖裏溫度過高，兩人小心翼翼的慢慢將人給抬上了岸。

  　　從著裝上看，很明顯便是個小太監，隻是被湖裏的熱水泡久了，整個人都膨大了一倍不止，在場的宮女齊齊低頭沒敢看。

  　　楊皇後強忍住惡心，看向宣帝溫聲道：“皇上，傳大理寺的柳大人帶仵作前來驗屍吧，再讓人查查這是哪個宮的奴才。”

  　　宣帝撇了她一眼，點點頭看向梁總管道：“就照皇後說的去做，速速將柳愛卿請進宮中來。”

  　　梁總管領命退下了，這裏氣味並不好聞，宣帝正要轉身去麗妃那邊坐坐，身後的三寶卻忽地出了聲。

  　　“皇上，這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小路子，您瞧他腰間的荷包，娘娘宮中的近侍奴才才有的。”

  　　宣帝聞言回眸看向了那裏，果不其然，雖被水泡濕了，可卻還是辨得出這是愛妃宮中之人，既然三寶說是小路子，那便錯不了了。

  　　楊皇後見身側之人的反應，看向徐嬤嬤吩咐道：“去請長春宮請妹妹來瞧瞧。”

  　　徐嬤嬤還未出聲，便被宣帝厲聲打斷了：“愛妃如今懷有身孕，莫要去打攪了，朕在這還不足以為愛妃澄清嗎？”

  　　楊皇後麵上僵了一瞬，緊接著惶恐道：“臣妾倒是忘了妹妹是雙身子了，還請皇上原諒臣妾失言。”

  　　宣帝哼了一聲，甩袖背手往涼亭走去，楊皇後站在原地有一陣的難堪，隨後帶著徐嬤嬤跟著往涼亭的方向而去。

  　　大理寺卿來得很快，被梁總管帶著先去了湖邊查看小路子的屍首。

  　　仵作蹲在屍首邊上不時翻翻眼皮以及寬袖，查看身上有無生前致死的證據，等查看完，站起身走到湖邊又看了良久，這才附耳到大理寺卿身邊一一交代了。

  　　梁總管見狀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皇上等候良久，還請柳大人隨奴才來。”

  　　大理寺卿隨著梁總管快步朝著涼亭走來，待跨進涼亭，忙跪地見禮：“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麗妃娘娘。”

  　　“快快請起。”宣帝抬了抬手，三寶上前虛虛扶了一把，接著退回到宣帝身後。

  　　“賜座。”

  　　“皇上，臣的下屬方才細細查探了一番，小太監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他殺。”大理寺卿雙手置於膝上，看向宣帝恭謹開口。

  　　見宣帝目露疑惑，繼續道：“臣方才也見了，垂柳沿岸並未有腳滑的痕跡，小太監身上粗略查看也未有燙傷以外的傷，可仵作在查看瞳孔時，死者的瞳孔是完全擴張的。就是說他死前受到了驚嚇導致眼瞳快速擴大，而湖中的水又是極度高溫的，臣猜測，他定是還活著的時候被人推下了湖裏。”

  　　宣帝看向不遠處候著的巡邏侍衛，問道：“夜裏是哪些人在巡邏，可有人這兩日聽見湖邊有怪異之聲？”

  　　“皇上，查昨日夜裏的便可，這湖裏溫度高，尋常一日多浮上來，這種情況幾個時辰便可。”

  　　宣帝聽聞大理寺卿的話，看向侍衛：“將昨日夜裏巡邏禦花園這邊的侍衛都傳過來。”

  　　涼亭裏安靜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亭外傳來腳步聲，接著幾十名侍衛齊齊跪在亭外候命。

  　　三寶見狀走到涼亭台階上，朝下問道：“昨日夜裏可有誰聽見了這邊有何動靜？”

  　　下麵的侍衛垂著頭回想，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出聲，梁總管站在一邊咳了咳道：“夜裏有任何怪異之處都可以說出來，若是無人說，那我可要治你們一個巡視不嚴的罪。”

  　　說完手裏的拂塵甩了甩，眼眸犀利，頗有恐嚇之意。

  　　其中一人左右看了看，抬頭道：“夜裏亥時奴才與另外四人一起巡視這邊，忽聽湖邊傳來了一聲尖叫，可等我們過來時卻並無異樣，奴才便以為是宮中哪位主子養的貓在叫，繼續朝前巡視了。”

  　　三寶轉身講話重述了一遍，宣帝看向眼前的茶杯未置聲，不知在想什麽。

  　　“跟他一起夜巡的那幾人都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梁總管看向另外的二十餘名侍衛出聲，接著將人領上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