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貓膩

  　　宋笎帶著丹砂出府時，日頭已冒了頭，京中無風，是個秋日裏難得的好天氣。

  　　街道上人聲鼎沸，宋笎坐在馬車裏看著兩邊的鋪子，半響都沒說話。

  　　現今她開的那幾間鋪子不過才剛剛在京中站穩了腳跟，若是兩年後的大旱，倒還有幾分勝算。

  　　真正要和這些鋪子分出個勝負的，也就隻有林嵐弄出來的養顏法子與那些吃食，其他幾間鋪子小打小鬧沒什麽問題，難的是與這些明月爭輝。

  　　想到長遠的。

  　　宋笎忽然記起，不久後貌似李歸槿會被陷害私自采礦，可她具體的卻又記不清了，何時因著私采什麽礦，腦中模模糊糊。

  　　馬車內溢出一絲譏笑，丹砂奇怪的看著自家小姐：“小姐您笑什麽？”

  　　宋笎輕輕搖頭，並未出聲解釋。

  　　她不過是笑她自己不僅識人不清，如今再回想，竟是連當日的夫婿都不曾上心過，可那時候她是怎麽與他有開始的呢？

  　　腦海中浮現的碎片如何都拚湊不齊，想得多了，記憶深處似是有個聲音一遍遍的回響：日後笎兒做太子妃可好？

  　　似是幻聽了一般。

  　　宋笎搖搖頭巡視了一眼馬車內，並無旁的聲音，不由撐著額頭沒再多想。

  　　馬車停在益顏坊外邊，林嵐早已到達，正在與常掌櫃說著什麽，兩人見到店鋪門外下來的人，齊齊往這邊走來。

  　　“你可終於來了。”才剛說完，林嵐就一個熊抱撲了過來。

  　　“見過東家。”常掌櫃笑眯眯的對著宋笎見禮。

  　　宋笎沒招架住她的熱情，淡笑著對兩人道：“都進去說吧。”

  　　二樓的雅間早已備好了熱茶，常掌櫃將兩人引到雅間便要退下，卻被宋笎喚住了。

  　　“小姐可是有什麽事吩咐我？”常掌櫃頓住步子，疑惑的看向她。

  　　宋笎輕笑道：“也不算是，常掌櫃這一月對鋪子上的盈餘多少心中有數吧？”

  　　聞言常掌櫃以為小姐是要查看鋪子上的賬本，出聲道：“賬本我每日都有記錄，夫人之前是按照半年將鋪子上的銀兩送去府上，小姐這邊的話，，”

  　　還未說完，宋笎便伸手打住了他接下來的話：“這個咱們稍後再說，我今日來並非是為了查看賬本，方才嵐姐姐來得早，應該與你說了一些。”

  　　常掌櫃恍然，賠笑道：“是我誤會了小姐的意思，林姑娘說的是咱們鋪子日後還做中醫的營生，方才我還以為姑娘說笑，原是真的。”

  　　等說完這才憂心道：“小姐，並非我不看好，隻是術業有專攻，咱們不是醫藥世家，不說宮中的禦醫，便是隨便一個赤腳大夫，都能來砸我們鋪子的招牌。”

  　　宋笎淡笑道：“並非是懸壺濟世，嵐姐姐你說吧。”

  　　林嵐本在吃著糕點，聽叫到自己不解的看向兩人，身後的半夏忙將話重述了一遍。

  　　知曉了問的什麽，連忙灌下一口茶水道：“啊這個呀，就是尋常的小病小痛的方子，咱們做個成品藥，連著之前做的那些個雪肌膏啊什麽的，一起放在益顏坊隔壁單獨辟出來的鋪子上買，總比現在混合著要來的好。”

  　　常掌櫃明白了，略一沉吟道：“可行，不過具體還是要看接下來鋪子上賣的如何才是。”

  　　“那是自然，常掌櫃你按照嵐姐姐的去做便是。”宋笎沉思片刻，低聲道：“我記得你之前管的酒樓？”

  　　常掌櫃忙頷首點頭，恭謹道：“之前幸得夫人賞識，便管了好幾年的酒樓生意，小姐可是有這方麵的打算？”

  　　隻是抬頭望過來時，目中似是乍現暗芒，一閃而逝叫人難以撲捉，徒留麵上的恭謹之態。

  　　宋笎眉心跳了跳，不知為何見到常掌櫃這般模樣時，心中會閃過一絲怪異之感，極不舒服。

  　　林嵐還以為等著她開口，咬著糕點道：“這京中還要再開三家回味記，若是你管得過來的話，，”

  　　還不及她說完，常掌櫃便拱手謝道：“多謝東家賞識，我一定盡心盡力將小姐的幾間鋪子打點好，不叫小姐失望。”

  　　宋笎沒出聲，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林嵐雖不解，可卻並未當麵提出，眼下明顯就是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房門合上，宋笎偏頭看了眼身後的丹砂，接著丹砂便開門出去守在了外邊。

  　　宋笎這才將自己心中的疑慮說出來：“方才常掌櫃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說不出來的奇怪，雖我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現在用了便不該懷疑，可我的直覺向來準確。”

  　　林嵐放下了手中的糕點，斂眸道：“他不一直是你們家鋪子上的掌櫃？”

  　　這也是其中讓她覺得矛盾的地方，可如今最是要謹慎不過，未知的最為可怕。

  　　林嵐擱下茶杯，無所謂道：“既然覺得他有問題，那便將他的底細查一查，要是不放心，將所有管事都查上一查，也好看看其中有沒有潛在的威脅。”

  　　宋笎抬頭看向她，眼眸含笑道：“嵐姐姐說得不錯，徹底排查一番才好進行咱們接下來的動作。”

  　　屋子裏方才緊張的氛圍頓消，林嵐擺擺手心情頗好：“我覺得你細心點也好，像我心大得很，就很容易吃別人的暗虧，我不與他們來陰的。”

  　　站在身後的半夏嘴角微抽，自家小姐是不來陰的，可最近喜歡將人往死裏得罪，直戳痛處。

  　　宋笎一挑眉：“咱們兩一起做生意性子互補也好，隻是若是揪出來他真的有問題，我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林嵐點點頭：“你決定就好，咱們先不說他了，我父親昨日將銀子都送去了太子府上，那些銀兩可都是我母親的嫁妝，現在大半進了別人口袋中。”

  　　宋笎知她是個什麽意思，要將林府的家財盡數收入囊中，如今卻眼見著多半的現銀拱手到了別人手上。

  　　“不必著急，渭南賑災他做不成。”宋笎含笑望著她出聲。

  　　林嵐聞言驚奇不已，連糕點都不吃了，追問道：“你知道什麽？說來聽聽？”

  　　宋笎撥弄了一下腕間的鐲子，輕笑道：“京中這些日子鬧鬼你知曉吧？既然做了便不能獨善其身，咱們隻管看戲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