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夜未眠。

  李良玉放推開門，就瞧見仆人門正忙著在拆卸燈籠和喜簾。

  她聽著丫鬟們的小聲議論：“大小姐真可憐，這好好的婚事說沒就沒了。”

  “噓，你小聲點，被大小姐聽到可該難過了。”

  該難過嗎？怎麽會不難過呢。

  李良玉默默關上了房門，轉身回到房間。

  她坐在床頭，摸著紅色嫁衣，耳邊還猶記席景湛送給她時的滿目柔情——

  “良玉，這是我請玉瑾山第一繡娘為你親手縫製的鳳凰嫁衣，在我心中你馳騁沙場的樣子，就如鳳凰般張揚又明豔，這獨一無二的嫁衣，也代表著我對你最誠摯的許諾。”

  想到這，一陣心絞逼得她難以呼吸。

  這時，屋內忽然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李良玉抬頭，一眼就撞進席景湛愧疚的眼神裏：“良玉，對不起……”

  她以為他是來向自己解釋的，沒曾想席景湛卻徑直越過自己，一把拿走床上的嫁衣。

  李良玉心口一緊：“你要把它拿去哪？”

  席景湛眸色微暗：“我要拿給涼兒，她醒來說遺憾沒有看到你穿嫁衣的樣子，所以想看看你的嫁衣，彌補這個遺憾。”

  他說完就要走。

  李良玉顫抖著將人拉住，強忍翻滾情緒：“這是你送我的嫁衣，你現在要去拿給別的女人，你覺得合適嗎？”

  “席景湛，現在被退婚的是我，需要安慰的是我，你們為什麽……”

  席景湛轉過身將她抱住，聲音還似從前那般溫柔：“別胡說，沒退婚，隻是推遲而已。”

  “涼兒是你妹妹，我才照顧她，你別多想。”

  李良玉抬眸，看著男人眼裏的疼惜，忍不住想問。

  真的隻是妹妹嗎？

  但還不等她問出口，席景湛已經匆匆離去。

  又一次，將她拋下。

  好像從10歲開始，她就一直一個人。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練劍，一個人上戰場。

  她的父母，兄長，到現在的席景湛，都在被蕭涼兒一點點搶走。

  他們都偏愛那個裝羸弱的蕭涼兒，似乎已經沒人在乎她好不好，受不受傷。

  就像一年前，蕭涼兒因為被毒蛇咬到危在旦夕，全家人都被要求守在床邊祈禱。

  她這個活在李府的透明人，第一次見到母親和兄長破天荒沒有的守在蕭涼兒身邊，而是給自己做了許多大補的湯品。

  她受寵若驚，以為母親和兄長是在疼愛她。

  可她的歡喜還沒延續一刻，母親就迫不及待說：“良玉，太醫說涼兒的毒隻能換血才能解，你向來身子骨好，府邸也就你一個適齡的女子，隻要你換血給涼兒，她就能活。”

  而她因為沒立刻點頭，兄長就站在至高點職責她：“良玉，你還有什麽猶豫的，你別忘了，要不是當年蕭伯救你，你早死了，你要懂得知恩圖報……”

  那一刻，李良玉徹底明白，在李府，如果蕭涼兒想要她死，她的家人是真會要她的命。

  她的心也徹底冰涼。

  “我同意換血，以後可不可以不再讓我把我的東西讓給蕭涼兒了？”

  “好，娘允諾你！”

  像是怕她拒絕，李母直接將她早就守在門外的太醫拉進屋內。

  那日，沒人記得是她的生辰。

  ……

  狂風呼嘯，刺骨的寒風也將李良玉從回憶中抽離。

  她端量著房裏的一切，隻覺這裏讓人窒息。

  因為府邸的每一處，都充斥著她給蕭涼兒讓這讓那的記憶……

  連綿不斷的疼痛讓她李良玉再也不能承受，她轉身拿上佩劍，隻身前往軍營。

  她在軍營逼迫自己練了一天的劍，從初曉到黃昏，席景湛都沒來找過她。

  身體的痛感越來越強，她無力的坐在台階，恍然記起有次受傷，席景湛從太醫院立馬趕來軍營，臉上全是焦急和憐惜——

  “傷成這樣，為什麽不派人通知我？你要是有什麽事，你讓我該怎麽辦……”

  過去的甜蜜和今日的默然，讓她開始分不清真假。

  心口驀地傳來揪心的疼痛，李良玉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能堅持到何時。

  她忍痛上馬，隻想快點見到席景湛，在僅剩的時間裏多陪陪他。

  “籲——”

  到了席府，得知他竟還在自家府邸，李良玉隻能壓著情緒打道回府。

  回到李府後，她飛快下馬，步履沒停，卻在經過蕭涼兒房間時，愕然定住！

  病榻前，蕭涼兒雙手緊緊抱著席景湛的腰，在他懷裏盡情的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