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葬禮

  　　穿過中心醫院混亂的一樓大廳，二人乘坐電梯直達頂層。

  　　在接近病房時，和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擦肩而過。

  　　那人身形一頓，然後又絲毫不漏破綻的離開，一係列細微的舉動全被顧鶴霆盡收眼底。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有問題。

  　　剛想攔下那人，主治醫生突然拿著文件夾出現。

  　　“顧總，有什麽事情嗎？”

  　　他有些疑惑的望著突然駕到的顧鶴霆。

  　　“不是你打電話說奶奶病危了嗎？”

  　　醫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並沒有打過這樣的電話，好巧不巧，顧老夫人的病房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這聲音平地炸雷般驚醒眾人，主治醫生反應極快，扔下文件夾，飛速跑去。

  　　顯示心髒的那條線隻產生微弱的波動，寓意著床上的病人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護士不敢怠慢，一管管藥液被推進老人青色的血管，但是效果甚微。

  　　病房中的所有人都摒著一口氣，緊張的盯著心電圖。

  　　在醫生的不斷努力之下，老夫人悠悠睜開了雙眼。

  　　眼神平靜，麵容也不帶病氣。

  　　就好像方才隻是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卻被這群小輩吵醒。

  　　陸星離甚至感覺，老夫人已然痊愈，這並不是什麽好的預兆！

  　　“鶴霆，星離，你們過來。”

  　　醫生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他朝年輕的護士揮揮手，示意不用再救了。

  　　周圍的人都撤出了房間。

  　　“鶴霆，星離是個好孩子，以後要好好對待人家啊。”

  　　奶奶拉起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陸星離的眼淚刹那間湧出，滾燙滾燙的滴落在二人交握的雙手上，顧鶴霆感覺自己的心都被她燙出一個洞。

  　　“傻孩子，別哭了，人都有這麽一天的。”

  　　她沒有時間再去安慰陸星離，她還有更重要的話想說。

  　　“鶴霆，對不起，當年沒有保護好你媽媽。”

  　　顧鶴霆直直的看著老人，眼裏翻騰著強烈的情緒。

  　　“以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付苑也不希望你帶著仇恨活下去呀，別查了好嗎？”

  　　一個將死之人，苦苦哀求顧鶴霆，就像是要保護什麽人一樣。

  　　顧鶴霆又想到了剛才和他擦肩而過的女人。

  　　是她嗎？

  　　顧老夫人費盡心思都想保護的人，這些年，每當顧鶴霆想要深挖母親死亡的真相，總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攔住他。

  　　他知道，這股力量是顧老夫人的勢力。

  　　顧老夫人也知道，顧鶴霆一直沒有放棄調查當年發生的一切，他恨不得把跟母親死亡相關的所有人都殺個幹淨。

  　　盡管，罪魁禍首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他也不願意停下。

  　　“我會好好照顧星離的。”

  　　顧鶴霆沒有答應老夫人說的第二件事情，就連騙一騙也不願意。

  　　“算了，人各有命，你要查就查吧。”

  　　顧老夫人妥協了，孫子的脾氣簡直和她媽媽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但是鶴霆，切忌不要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

  　　她隻能提醒到這兒了，之後的路隻能讓顧鶴霆自己去走。

  　　顧老夫人深知後悔的滋味，那是一種隱疾，不管你怎麽忽視，還是會隨時蹦出來疼上一疼。

  　　活到現在才發現，人能在死前心存坦蕩，不愧對任何人，是多大的幸運呀……

  　　老太太的手緩緩滑落，跌落在潔白的床單上，無力的稍稍彈起。

  　　她緊閉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隻是胸口再也沒有起伏。

  　　“滴——”

  　　宣告，顧老夫人生命的結束……

  　　昏暗的樓梯間裏，一個女人摘下口罩，兩隻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防止撕心裂肺的哭聲突破桎梏。

  　　淚水流進指縫，她品嚐到鹹澀的滋味。

  　　好一會兒，她平複下心情，緩步走出醫院。

  　　高樓打下的陰影緩緩從她臉上退去，被一旁的監視器捕捉個正著。

  　　……

  　　“什麽？那個女人是顧藍！”

  　　林軒站在老板身邊，也不敢多問。

  　　他當然知道顧藍是誰，曾經調查陸小姐家庭背景的時候，經常見到這個名字。

  　　但是顧藍為什麽會出現在顧老夫人的病房，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會見麵。

  　　顧鶴霆臉色陰沉的嚇人，這件事情牽扯範圍之廣，超過了他的想象。

  　　林軒吞了口吐沫，繼續說。

  　　“顧藍是老夫人曾經資助過的一名孤兒，在此之前，連名字都沒有，這個名字還是顧老夫人給她取的。”

  　　這樣一來，老夫人病危，顧藍前來拜訪就有了原因。

  　　“顧藍大學畢業之後，進入到顧氏工作，兩年之後離職，聽說是嫁人了。”

  　　事情看上去沒有一點問題，顧鶴霆也就想這樣放下疑慮。

  　　但是很明顯，根本就沒這麽簡單。

  　　既然毫無愧疚，何必偷摸摸的來拜訪顧老夫人；

  　　既然看到了自己女兒，為何故意裝作沒有看見；

  　　更奇怪的是，為何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顧藍來找顧老夫人。

  　　二人之間到底有什麽秘密，到底發生過什麽，跟母親的死有沒有關係。

  　　“繼續查。”

  　　顧鶴霆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不咬個明明白白，勢必不願意停下。

  　　……

  　　老夫人的葬禮辦的低調，和她在世時的風格一樣返璞歸真。

  　　老夫人生前資助過很多學生，各行各業都有。

  　　他們來送恩人最後一程，每個人都是發自內心的悲痛。

  　　沒有虛情假意，沒有哭天喊地，沒有出乖弄醜。

  　　天很應景的下起朦朦朧朧的小雨，伴隨著這漫天甘霖，送老夫人入土。

  　　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整整齊齊地擺在顧老夫人墓前。

  　　花瓣純潔，根部雖然離開土地，但是給人一種此花還能盛開很久的錯覺。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場告別也終於走向尾聲。

  　　顧老夫人死於萬家團圓的新年……

  　　陸星離安靜的望向車窗外，看雨水蜿蜒劃過玻璃。

  　　“別太傷心了，好歹你陪奶奶度過了最後一程。”

  　　顧鶴霆不忍心看陸星離如此傷神的模樣，便出聲安慰到。

  　　他又想到了顧藍的事情。

  　　如果真的查出來，付苑的死和顧藍有關。

  　　到那時，他該如何麵對陸星離。

  　　他默默在心中祈禱，隻是自己多想了。

  　　如若不然，即使是陸星離也攔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