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烤月餅
作者:白露蕭誠      更新:2023-08-24 18:47      字數:4348
  第四百一十七章 烤月餅

    蕭誠一般很少插手兄弟們的私事,但每次白露問,他都會說。

    “四年前,在南市,有次半夜辦完事出來,蕭大壯去買飲料,經過小巷子,有女人往蕭大壯身上撲,想拖他進巷子裏消費,把他嚇出陰影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站街女郎嘛!

    白露萬分同情,看了眼規規矩矩坐在鄰家女孩小瑤瑤對麵,老實巴交的倒黴孩子——蕭大壯。

    怪不得他不著急娶媳婦,四年前,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就被豔福撞上。

    差點被迫失去清白之身,膽子估計都被嚇破了。

    “後來怎麽脫身的?”

    蕭誠這些兄弟都和他一樣,不對女人動手,蕭大壯那麽老實,肯定不會出手暴揍站街女郎。

    蕭誠翻了翻白露麵前快烤焦的雞翅,用小刀劃開刀花。

    平鋪直敘的詳說:“蕭大壯當時以為被打劫,跟人說理說不通,推開人想走,巷子裏又跑出兩個女人。

    “他還以為人家叫了同夥,也大聲喊了我們,我們過去時,他正被三個女人追著跑,嚇得鞋都跑飛了。”

    雖然很可憐,但是白露真的忍不住想笑:“得救後有沒有抱著你大腿哭?”

    “沒有。”

    蕭誠微挑眉,瞥了眼對麵,剛取辣椒粉回來狂撒狂撒的羅十六。

    “隻是被嚇得去十六家住了三天。”

    羅十六聞言撒辣椒粉的動作一頓,朝白露拋了個“我是大善人”眼神,小聲兮兮,神秘兮兮的告訴白露。

    “大嫂都不知道,我對大壯有多好,為了能消除他對站街女郎的陰影,我天天帶他去看站街女郎。

    “讓他練出火眼金睛,熊心豹子膽,以後看到什麽女郎都不怕,該出手時就出手,該拔刀時就拔刀!”

    白露被羅十六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我看你這是把大壯往火坑裏推。”

    “什麽啊~分明是以毒攻毒!”羅十六翻了翻被辣椒鋪滿的大螃蟹。

    瞅了眼隔壁,已經開始幫商初瑤串第二串螺肉的老實人:“你看這不是毒好了,還知道幫女孩子串螺肉呢~”

    白露聽到是商初瑤先開口說想吃,蕭大壯才幫忙串的。

    不過,聊起天來也是有問必答的,真誠可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啊!

    “大嫂,我的五仁月餅烤好了沒?”

    黎劍鋒一來就坐到白露對麵,擠在羅十六和蕭偉中間,手裏拿的網兜也不管有多少魚,嘩啦啦就往燒烤架倒。

    滴滴答答的江水,落到火紅炭上,撲起一層層飛灰。

    蕭誠,白露,蕭偉都及時撤走了自己麵前,已快能入口的燒烤成果。

    羅十六慢了半拍,剛到嘴的螃蟹腿被黎劍鋒擠掉,黑著臉就是一腳。

    黎劍鋒被踩得嗷嗷叫,齜牙咧嘴:“信不信我給你一魚雷!”

    羅十六當著他的麵,“哢嚓”咬碎烤螃蟹最後另一隻大鉗子,嘎嘣脆一樣嚼啊嚼,嘴角還掛著痞裏痞氣的笑。

    不用說話,嚼骨頭般的嘎嘣脆聲就已經把黎劍鋒刺激大了。

    他揚手就是一拖……嗯五仁月餅!

    香香的味道,根本不是拖鞋。

    誰把月餅塞他手裏了?

    黎劍鋒聞著香味速度回頭,就對上白露親切自然的微笑:“快吃吧,你不是想吃烤五仁月餅嗎?”

    “早就烤好了,你一直在炸魚沒空過來,就放邊上溫著了,你嚐嚐看味道如何,不夠辣再撒點兒辣椒粉。”

    黎劍鋒愣住。

    愣愣目光移到手中那串烤月餅。

    一串有三個,全都撒了孜然辣椒粉,甜味和調料味亂竄,卻不刺鼻難聞,反而香得讓人流口水。

    他咬了一口,雙眼一亮:“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

    白露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經烤五仁月餅,正兒八經撒調料,麵帶笑容勸人家吃下去的。

    什麽雞鴨魚肉不烤,偏偏烤月餅,真是離了個大譜。

    商初瑤,蕭大壯,羅十六,小偉同學也都覺得很離譜。

    對黎劍鋒極度重口味的狼吞虎咽,很快吃光烤月餅,又叫白露幫忙烤,最後被蕭誠一瓶辣椒粉打發走,卻死皮賴臉繼續磨白露烤五仁月餅的鬥膽無恥行為,表示目瞪口呆,到呆若木雞。

    難以置信到不得不信。

    真是離離原上譜了!

    烤五仁月餅真有那麽好吃?

    前後左右一張張臉剛升起問號,就被燒烤架往下方向的吵鬧聲打斷。

    “你個老不死的!誰準你碰我的調料碗,弄髒了調料我怎麽烤!想要調料不會自己去外麵倒,刷子都不知道刷過幾根烤串了,都是又髒又臭的口水,再碰我的調料,我就剁了你的手!”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說話這麽難聽,還打掉啞婆的刷子!”

    “欺負啞婆不能開口辯解嗎?調料碗放在中間就是給大家沾的,刷子沾完調料就刷烤串,烤串刷完就直接吃了,又不是邊烤邊吃,哪裏來的口水?”

    “說什麽口水,都是借口,她一直都這麽潑辣,見人就要逮著罵。”

    “整個長龍燒烤架都是用碗裝的燒烤料,每隔兩個位置放一碗,啞婆的位置在她對麵,調料碗就在中間,不刷中間的難道要跑到後麵去刷嗎?”

    “放在我麵前就是我的!”

    “陳春麗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每次都這麽欺負人……”

    “我欺負誰關你什麽事,再多管閑事,信不信我給你一巴掌!”

    “你要給誰一巴掌?”

    一道清冷聲強勢壓垮囂張跋扈聲。

    聲源卻在吵鬧人群後方。

    人群霎那間分開後,回頭便看到,麵色清冷的少女,穩步而來。

    陳春麗看到白露,心中就是一凜,但她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孩子也生了,不用再怕白露。

    “我隻是就事論事,啞婆沒經過我的同意,憑什麽刷我的燒烤料。”

    在場眾人都看出來了,陳春麗就事論事,在白露麵前語氣也低幾分。

    看來,隻有白露能跟她說道理。

    啞婆衣著雖舊卻幹淨,蒼老粗糙的手也沒有汙垢,拿著擦得幹幹淨淨的刷子,顫顫巍巍伸到白露麵前,不遠不近的合適距離,仰著滄桑麵孔朝她搖頭。

    深陷的眼睛霧光閃爍,仿佛在說。

    ‘我的刷子沒有口水,是幹淨的。’

    白露對啞婆有幾分印象,王浩已故爺爺的妹妹,王浩的姑婆。

    王浩姑婆因為是啞人無法說話,能許的親事也有限,是鎮上收廢品的瘸腿男人,婚後不久丈夫就病逝了。

    許是遺傳因素,啞婆的兒子也是啞人,中年才討到一個二婚媳婦。

    生了一兒一女,所幸遺傳沒再繼續,隻是身體略差,常發燒感冒。

    需要時刻有人照看。

    今天隻有啞婆一人前來,大概是想烤點東西就回家,和家人一起吃。

    卻不想被陳春麗當眾打落刷子。

    王浩烤了些吃的回去,給在家看孩子的父母,還沒回來。

    老一輩的人,都不喜歡大晚上抱小孩子出門,怕會被髒東西衝撞。

    王浩倘若在場,不會讓陳春麗和啞婆對上,小時候啞婆對王浩很好。

    對其他小朋友也很好。

    蕭誠上小學期間,有一天下大暴雨,沒帶傘,也沒人去學校接他。

    啞婆和她丈夫收廢品回來,經過校門口,給了蕭誠一把傘。

    傘雖舊,卻能遮風擋雨。

    擋停了蕭誠已經卷起褲腳,準備冒著暴雨跑回家的腳步。

    有了傘,沒人接的小孩,也不會被淋成落湯雞。

    白露從啞婆被打紅的手背移開視線,冷冷掠過陳春麗。

    “道歉。”

    陳春麗在鎮上囂張橫行這麽久,什麽時候有人敢讓她道歉,雖然白露的冷聲讓她頭皮一顫,她也絕不道歉。

    “我憑什麽道歉,她沒問過我就用刷子沾我的調料碗,錯的是她。”

    “該道歉的也是她。”

    白露冷聲發問:“哪碗調料是你的。”

    陳春麗指著自己所在的燒烤架位置,中間被支架起的調料碗。

    “那就是我的調料碗。”

    白露也看向調料碗:“哪裏刻有你的名字?”

    “就是就是!你說這調料碗是你的,哪裏刻了你的名字?”

    “分明是大家的!”

    見慣了陳春麗蠻不講理的街坊鄰居們,也終於找到理由附和質問。

    “要不是啞婆來晚了,也不會去你對麵的空位坐,當誰稀罕呢!”

    “你對麵一直沒人坐,你也不想想為什麽沒人肯坐你對麵。”

    陳春麗氣急敗壞,狠狠瞪了一圈指責她的人,一一記下。

    日後再算賬。

    “放在我麵前的碗就是我的,除了我,誰都不能用!”

    “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商初瑤本來在和蕭大壯尬聊,見白露走去下遊,以為隻是看下熱鬧,就沒跟去。

    久久不見人回來,頓時坐不住了,拋棄尬聊,跑來找白露。

    不出意外,被陳春麗大言不慚的無恥之話給驚到了。

    陳春麗對商初瑤脫口而出的無恥更不滿:“多管閑事,關你什麽事。”

    白露冷笑:“誰規定,放在你麵前的碗就是你的?”

    “我出了錢!”陳春麗理直氣壯。

    采買水果,月餅,飲料,啤酒,燒烤食材等原料的錢,一家收了一塊錢。

    無論多少口人都一樣。

    楊鎮長就是想讓大家吃得安心些,給了錢,沒空都會抽空來聚聚。

    要真算起來,這麽多吃食飲品,平攤錢翻個十倍都不止。

    “你以為就你出了錢?”

    白露銳利目光盯著陳春麗:“這裏每個人都出了錢,燒烤料是用大家的錢買的,大家都有份,誰想刷就刷,無需經過誰同意,更不用過問你。”

    眾人紛紛有理有據附和。

    陳春麗無理站不住,惱羞成怒:“行,你說得對,那既然大家都有份,誰想吃調料自己去倒一碗不就行了,調料桶裏大把的,幹嘛跟我搶一碗!”

    拐來拐去還是歪理。

    街坊鄰居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麽說陳春麗了,每次都這樣。

    白露卻字句清晰道:“擺放吃喝飲品的貨塔邊桌上,貼著一張紅紙。

    “紙上一筆一劃寫得清清楚楚,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合家幸福,燒烤聚會場內所有東西,大家想吃什麽拿什麽,能吃多少拿多少,請勿浪費糧食。”

    “你口口聲聲說別人搶你的調料碗,自己親自動手調的燒烤料才算自己的,你的調料碗是自己調的嗎?”

    陳春麗一噎。

    下意識張口卻說不出理。

    燒烤聚會來的人有早有晚,鎮長夫人會邀一些熱心街坊鄰居來早些。

    把所有東西分類處理好,食材該洗的洗了,該切的切了。

    該串成串的一一串好,燒烤料加點大家都能吃的簡單調味料,分到小碗,安置在燒烤架上方的小鐵架托放處。

    辣椒粉之類的重口味調料,喜歡吃多少再自己添加。

    幾乎所有人來後,都沒換掉自己位置前的調料碗,因為口味都合適。

    非要自己調也行,隻要不嫌麻煩,裝調料的都是大桶大袋子。

    顯然,陳春麗就是來得晚,還嫌麻煩,自己並未動手倒調料的人。

    既然用的是,可供大家共享的調料碗,那就沒權利阻止別人刷調料。

    更沒權利打落別人的刷子。

    陳春麗被白露公正嚴明的冷肅目光,盯得心底發虛。

    她以前從不會心虛,無論做任何事,哪怕被人口誅筆伐,一嗓子吼出去,誰都不敢再嚼半句舌根。

    可白露偏偏什麽事都跟她對著幹,把她以前能肆無忌憚做的事,全都綁上大道理,像個警察一樣管束她的行為。

    當眾讓她難堪。

    陳春麗怒火中燒,也拒不認錯,一看到王浩過來就把人拽走。

    大不了她不吃了!

    誰稀罕!

    “等等。”白露攔在兩人麵前,隻對陳春麗開口:“先道歉。”

    王浩回來看到一群人圍在陳春麗位置,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大概能猜到,本想過來收拾爛攤子,沒想到白露也在這,陳春麗還直接把他拽走。

    這次的事一定不小。

    “你又幹什麽了?”

    陳春麗被王浩當眾掰開手,氣急敗壞想走,卻被白露再次擋住。

    有鄰居已經跟王浩說了剛才發生的事,王浩看著避開人群,默默往後退的啞婆——姑婆,心中一陣酸脹,愧疚。

    白露為啞婆發聲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他不能再混賬下去了。

    “陳春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