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生死與共

  　　“你說什麽？”江辰禹劇烈地咳嗽幾下，眼裏全是難以置信。

  　　南喬仰著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不過短短幾天，再見時，他已是判若兩人。

  　　雨衣被渾濁的泥水覆了一層又一層，上麵還有暴雨衝刷的溝壑。

  　　那雙如鷹隼般幽深的眸子布滿血絲，眼下淤青很深，下巴輪廓瘦得比以前更加線條清晰，覆著青色的胡茬。

  　　江辰禹看上去很累，夜以繼日地守在前線讓他臉上難掩病容。

  　　隻有背脊依舊筆挺，像是永遠也擊不垮的戰神，永遠挺拔如鬆！

  　　淚水在眼眶打轉，就是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南喬根根神經輕顫，咬著唇一字一句認真重複道：

  　　“我說，要與你生死與共！”

  　　隔了幾秒，又說：

  　　“你放心，我絕不拖累你，你也無需分心照顧我。”

  　　江辰禹眸光深深看著南喬的臉，手臂忽然用力將人徹底擁進懷裏，虎口捏住她下顎抬高，凶狠地吻住。

  　　唇舌來勢洶洶，裹挾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急迫地勾纏、吸，i吮，比屋外的暴雨更加翻天覆地。

  　　手臂用力了再用力，似乎要把她嵌，進身體裏。

  　　直到再也抑製不住的咳嗽將他被迫中斷下來。

  　　南喬髒兮兮的小臉麵色潮，i紅，深，喘著，抬手輕拍江辰禹後背幫他順氣。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江辰禹用他被雨水泡得發白的手指，戀戀不舍地摩挲南喬唇角，目光繾綣，啞著聲問：

  　　“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南喬知道這個吻意味著什麽。

  　　她踮起腳尖，手臂圈住江辰禹脖子，粉唇在他烏青的臉頰碰了碰，用她甜軟的嗓音說道：

  　　“不，江辰禹，沒人比你更帥。”

  　　在屋外一片風聲鶴唳中，兩人相互看著彼此。

  　　對視良久。

  　　江辰禹眸底的溫柔漸漸褪去，轉身毅然決然地打開門。

  　　狂風卷著暴雨呼嘯著灌過來，他屹立不動，向她伸出手掌，最後問一遍：

  　　“南喬，你想好了？”

  　　她將自己的手交付於他掌心，十指緊扣：“想好了。”

  　　“好！如若不死，你南喬以後就是我江辰禹的命！”

  　　他手掌寬厚，潮濕的掌心有薄繭，牽她時，一如既往的安全感滿滿。

  　　淚水肆意滾落眼眶，南喬卻對著他笑，說：

  　　“死不了，我是你江辰禹的福星。”

  　　她車禍都沒死成，不是有人說了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

  　　……

  　　從發現她，到兩人牽手出來，前後不過短短兩分鍾時間。

  　　大壩中間的口子再次被衝開，又再次被填上。

  　　江辰禹昂首闊步走到堤口，接過李副官手裏的喇叭，用幹啞的嗓子喊道：

  　　“這是我對象南喬，也是我江辰禹今生唯一、至死不渝的愛人！

  　　從這一刻起，我和她會陪戰士們戰鬥到最後一息，戰鬥到洪水退去那一刻為止！”

  　　南喬立正，向所有士兵敬禮，轉身投入到前仆後繼的人海裏。

  　　李副官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姑娘渾身是泥，除了個子小一點，和周圍其他人沒什麽兩樣，他真不知道江辰禹是怎麽僅憑一眼就辨認出身份的。

  　　“那…那是南喬？江副司令，她是個女兵，恐怕體力會跟不上吧，要不要……”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辰禹止住了：

  　　“一視同仁！”

  　　“是！”

  　　淹沒在人海裏的南喬，從這刻起就沒有停過，細嫩的肩膀和掌心磨了一道又一道血泡，沙袋扛不動了就和別人抬，到最後抬也抬不動了，就幫人遞石塊。

  　　她沒有再看江辰禹，江辰禹也沒有再看她。

  　　心意相通的兩人，無需再多言語。

  　　均抱著背水一戰的誓死決心！

  　　*

  　　這天夜裏兩點，在堤口數不清被衝垮第幾百幾千次時，雨勢終於慢慢緩了下來。

  　　江辰禹抓住時機，指揮部隊把大壩裏裏外外加固兩層！

  　　夜裏四點半。

  　　雨勢突然轉急，洪水卷著滔天巨浪，一遍又一遍海嘯般往大堤發起總攻。

  　　南喬與戰士們手挽手組成人牆，暗暗心想，她這顆幸運星大概要保不住了。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最後拿命殊死一搏時，形勢驀地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淩晨五點，暴雨轉中雨。

  　　清晨六點，中雨轉小雨。

  　　七點，小雨淅淅瀝瀝，完全沒了再下大的跡象。

  　　南喬筋疲力盡，自嘲地又想：是不是她這顆幸運星終於起作用了？

  　　下午兩點左右，頭頂烏雲散去，天色開始出乎意料地放晴。

  　　下午三點，一縷細小的陽光照射大地，灑滿金輝。

  　　天，真的晴了！

  　　大壩上所有人都丟下沙袋、石塊、木頭，振臂歡呼。

  　　“哦！我們抗洪勝利了！”

  　　“江副司令！江副司令！！！”

  　　“南喬！南喬！！南喬！！！”

  　　南喬和江辰禹隔著高呼的人群遙遙相望，臉上燦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