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通委委屈屈的電話

  　　“別急，誰贏到最後還難說。”

  　　南喬心煩意亂，敷衍地懟了一句後，爬到自己床上仰麵趴在枕頭。

  　　這半個月來的努力算是全白費了，隻要吳建國一天不倒，她南喬就很難有出頭之日。

  　　吳麗麗被那幾個炮灰簇擁著去洗澡了，馬冬梅擔心南喬想不開，匍匐在鐵床圍欄旁，小心翼翼地問：

  　　“南喬，你沒事吧？”

  　　南喬臉壓著枕頭往裏陷，悶悶地回了句：“沒事，我想獨自靜一會兒。”

  　　“喔～那要不要我等你一起洗澡啊？”

  　　“不用，你先洗吧。”

  　　“好吧。”馬冬梅不放心地又看了南喬一眼，最終還是端著臉盆出去了。

  　　我就不信了，

  　　總有人能治得了他！

  　　南喬越想越氣，用力捶了下枕頭，倏地坐起，利索地爬下床，穿上鞋小碎步往門口保衛室跑。

  　　聽到動靜，門衛室的大爺放下茶缸，轉頭看過來，見是南喬，滿臉慈祥地問：

  　　“小南同誌，跑得這麽急這是要幹啥呢？”

  　　“我……”南喬深吸了口氣，猶豫了下繼續說道，“我來打個電話。”

  　　想起什麽，緊接著又麵不改色地補了句：“我弟去當兵了，我想問問他在那過得怎麽樣，習不習慣。”

  　　大爺對南方還有點印象，他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好心提醒道。

  　　“這個點，估計他們還沒休息呢。”

  　　“沒事，沒事，我就打過去試試。”南喬擺出招牌笑容，雙手乖巧背在身後。

  　　大爺立馬將座機拉了過來，挪開凳子，人往旁邊讓了讓：“那過來打吧，記得號碼嗎？”

  　　“記得，謝謝劉叔。”南喬輕點頭，號碼是上上次見江辰禹特意去門崗那記下的。

  　　手指飛快地按下數字鍵，片刻後，電話那頭被接聽，一道嚴肅的男聲傳來：

  　　“你好，這裏是xxxxxx，你找哪位？”

  　　南喬偷覷了大爺一眼，見他耳朵豎起，手上的報紙也拿反了，很明顯在監聽。

  　　沉默的間隙，對方再次出聲詢問：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

  　　南喬轉過身手心捂住話筒，壓著嗓子小聲說道：“你好，我…我找江辰禹。”

  　　“江”字說得又細又快，大爺簾窺壁聽，也就聽到了“辰禹”兩個字。

  　　大爺滿臉狐疑。

  　　辰禹是誰，不是找南方嗎？

  　　對麵停頓片刻，很快反應過來，“你找江副司令？？”

  　　南喬又覷了眼大爺，輕咳了聲，說：“對，請問他現在有空嗎？”

  　　其實心裏也沒抱太大希望，一來不確定他在不在辦公室，二來，也不知道他消氣了沒有，願不願意接她電話。

  　　但她一直在宿舍悶著也煩，索性過來碰碰運氣。

  　　崗亭門外，李副官恰好過來有事，聽到士兵說“你找江副司令”，想了想，從他手裏接過話筒，正色道：

  　　“同誌請報告你的姓名、職務。”

  　　南喬沒想到這麽巧，差點驚訝地脫口而出：李副官！

  　　餘光瞥見大爺又往這邊靠了靠，還是把到嘴的稱呼強行咽了下去，客客氣氣地答道：“你好，我叫南喬。”

  　　南喬？

  　　李副官下意識側過身往那棟樓的二樓望了望，不明不暗的燈光從敞開的窗口掩映出來，透過婆娑的樹枝，仿佛還能看到一道忙碌的倒影。

  　　李副官斟酌半秒，最終還是說了句：

  　　“小南同誌你稍等啊，我去看看江副司令這會兒有沒有空。”

  　　“好的，謝謝。”

  　　二樓辦公室，江辰禹正站在窗邊麵對著牆壁一幅碩大的地圖沉思。

  　　聽到南喬的電話時，眉心不著痕跡地動了動。

  　　緘默少傾後，仍背對李副官站著，臉部輪廓在逆光裏晦暗不明，沉聲道：“接進來。”

  　　“是！”

  　　“叮鈴鈴”的電話聲打破了夜晚的沉寂，江辰禹緩緩踱步至電話前，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喂？”

  　　話筒貼在耳畔，男人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流傳過來，南喬耳窩像是被電到，狠狠酥麻了下。

  　　“……”她呆滯片刻，滿腔幽怨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

  　　那頭倒是很有耐心，等了會兒也沒見催促。

  　　手指摳著話筒，南喬猶豫良久，支支吾吾出聲：

  　　“我…我…想……”

  　　一扭頭，驀地撞見大爺上半身幾乎呈四十五度朝她這邊傾斜，鼻梁上的老花鏡鬆鬆垮垮掉到鼻尖，耳朵豎得老高！

  　　南喬驚呼一聲，“砰”地掛掉電話，落荒而逃。

  　　“嘟嘟——”

  　　電話掛斷的盲音在耳廓響起，江辰禹皺了皺眉，須臾後，放下話筒坐回到沙發。

  　　腦海裏浮現南喬未說完的那句話。

  　　她想？

  　　她想什麽？

  　　她想他？

  　　還是她想見他？

  　　亦或還是別的什麽……

  　　回味了下她說話時的語氣，頹頹喪喪，不似平常那般明亮歡快，應該是受了委屈想跟他來訴苦的。

  　　牆壁的掛鍾滴滴答答指向晚上九點。

  　　房間靜得針落可聞。

  　　李副官雖然好奇電話怎麽這麽快就掛了，但看著江辰禹似乎臉色不太好，以為那姑娘又把老大給惹了，轉身想逃：

  　　“江副司令，沒什麽吩咐的話，我先下去了。”

  　　江辰禹抬了下手指，“去吧。”

  　　“是！”

  　　剛走兩步，李副官又聽到江辰禹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等等，把吳建國叫過來。”

  　　“是！”

  　　二十分鍾後，吳建國心情忐忑地出現在江辰禹的辦公室裏。

  　　夏風從窗子裏吹進來，茶幾上的書本莎莎作響。

  　　江辰禹手裏拿著鉛筆和尺子在牆壁那張地圖上標畫著什麽，語氣冷得猶如切冰碎玉：

  　　“身為一團之長就這麽閑？各項考核任務都完成了嗎？”

  　　吳建國聽得雲裏霧裏，忙不迭立正，昂首朗聲答道：

  　　“報告江副司令！已經全部完成！”

  　　江辰禹在地圖上畫上最後一個圈，手中的鉛筆“啪”地按在茶幾上，目光帶著壓迫：

  　　“李副官，把他們團的‘光輝事跡’都給念念。”

  　　“是！”李副官翻開自己的工作記錄本，逐字逐句地將不達標事項都列了一遍。

  　　吳建國聽得後背冷汗涔涔，偷眼瞧了瞧沙發上的江辰禹，身上的軍裝一絲不苟，麵色凜然，五官輪廓冷得像是鍍了層冰。

  　　這三更半夜的，怎麽就突然興師問罪到自己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