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獨處

  　　好在，沒一會兒門口傳來響動，男人踏著夜色回來了。

  　　他手裏拎著個小小的竹籃，嘴裏的煙不見了，渾身被不濃不淡的煙草氣息圍繞。

  　　不知道為什麽，南喬一點都不排斥他身上的味道，甚至還想……

  　　“啪嗒——”

  　　客廳大門合上，隔絕掉院子裏的雨霧。

  　　南喬快步走過去，一眼看見了裝在籃子裏的十來個雞蛋。

  　　“哪來的？”

  　　江辰禹收好黑傘，拎著竹籃往廚房走，漫不經心開口：“鄰居家借的，明天買了還回去。”

  　　女孩子這麽嬌嫩，又是第一次上門，好像用清湯麵招待有點不太合適。

  　　南喬眨了眨眼，明知故問：“你該不會特意為了我去借雞蛋的吧？”

  　　心事被猜穿，男人麵上沒有半分窘迫，慢條斯理地半側著身子瞟她。

  　　女孩看過來的眼裏染著細碎的光，臉上驚喜的笑容明豔動人，笑得讓人生出一種雞蛋是這世上最好東西的錯覺。

  　　江辰禹即便明知這姑娘滿肚子小九九，狡黠得很，但還是被她的笑晃到了。

  　　“煎還是荷包？”言簡意賅地問。

  　　“我想吃煎雞蛋。”南喬拽住他另一隻胳膊，用軟糯的語氣同他撒嬌。

  　　膽子越來越大了，動不動就摸他手。

  　　江辰禹不動聲色掃了她一眼，放下籃子，將鍋裏的麵條撈進兩個碗裏，調好湯汁淋在上麵。

  　　往鍋裏倒油煎蛋的時候，想起她剛才的舉動，怕熱油濺出來，說了句：“去客廳等著。”

  　　南喬拖長尾音“噢”了聲，從自己身上取下圍裙轉到他前麵，踮起腳尖伸長手臂套上他脖子，下一秒，又鑽到他身後。

  　　整個人貼著他後背站著，手指引著圍裙兩條細帶子往後係時，隔著襯衣似有似無地碰了碰他勁瘦的腰。

  　　女孩子哪哪都軟，手指又滾燙又輕柔，像是要將他的冷靜徹底摧毀，一點點調動男人體內隱藏的瘋狂因子。

  　　江辰禹打雞蛋的動作一頓，借著吸煙壓下去的那股燥意，在此刻變本加厲地卷土重來。

  　　他狹長的眸子暗流翻湧，危險地眯了下，驀地轉身，警告道。

  　　“別動！”

  　　許是下雨的緣故，廚房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濕氣，連帶南喬那雙眼睛也水蒙蒙的，更顯撩人。

  　　她長長的眼睫輕顫，軟著聲，滿臉單純地問：

  　　“你怎麽了？”

  　　“……！！”撩了一把火，還問他怎麽了。

  　　“啪——”

  　　鍋裏熱油滋滋作響，南喬下意識往他身後躲。

  　　江辰禹歎了口氣，不自覺放柔聲音：“聽話，去客廳。”

  　　“好噠～”這次她沒讓他再說第二遍，溜得很快。

  　　幾分鍾後，江辰禹端著兩碗麵從廚房出來。

  　　推到南喬麵前的這碗稍微小一點，臥著兩個煎蛋，上麵居然還灑了香蔥，色香味俱全，讓人不由得食欲大震。

  　　江辰禹吃飯聲音很小，但動作很快，兩筷子下去一碗麵幾乎吃了一大半。

  　　他坐在南喬對麵，即便吃飯，也是坐姿筆挺、板板正正，軍，人的素養已經刻進骨髓。

  　　忽然，一隻夾著煎蛋的素手出現在他眼前。

  　　江辰禹撩起眼皮，看到對麵的女孩歪著頭衝他笑，輕輕將雞蛋放進他碗裏，說：

  　　“我吃一個就夠了，你每天這麽忙，應該多補充點蛋白質。”

  　　語氣輕輕柔柔，不乏關心的意思。

  　　江辰禹望著碗裏的雞蛋，心底泛起微妙的情緒，把碗推過來，示意她夾走：“不用，廚房還有，想吃我再煎就是。”

  　　南喬身體往後靠，雙手捂住自己的碗，故意無理取鬧：“你嫌棄我口……不，你嫌棄我筷子？”

  　　本來想說口水的，但這話聽上去似乎有一丟丟不太文雅，臨時又改成筷子。

  　　“……”江辰禹看她兩眼，沒再說什麽，快速將碗裏的雞蛋和麵條消滅幹淨。

  　　“你慢慢吃。”

  　　南喬小口咽下麵條，望著他端著碗筷走進廚房的背影，頗有些頑俏地開口：

  　　“你先放在那吧，等我吃完了我來洗。”

  　　江辰禹回首，目光不著痕跡地從她細嫩的手指上掠過，眉梢抬了抬，語氣十分幹脆：

  　　“就兩個碗，用不著。”

  　　南喬：“……”

  　　江辰禹好似戴著張麵具，那張麵具永遠沒有表情，南喬哪裏猜的到他的想法。

  　　內心不由得又把他罵了遍，狗男人，一點表現機會也不給她，不洗就不洗，哼！

  　　?＞?＜?。

  　　晚飯過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江辰禹在洗碗，南喬慵懶地倚在灶台旁，目光幽幽望著窗外。

  　　細雨綿綿密密，在廚房的玻璃窗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院子裏橘黃的廊燈被氤氳得有些模糊，兩排桂樹在風中輕輕搖曳。

  　　也不知道哪扇窗戶沒有關緊，一抹涼意順著空隙吹進來，拂在她臉頰上，這樣的夜晚，忍不住讓她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慨。

  　　等南喬回過神來時，發現江辰禹已經把碗洗好了。

  　　她輕咳了聲，眼底藏著狡黠，“江辰禹，怎麽辦？還在下雨，這個點可能沒有公交車了。”

  　　其實她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公交，畢竟這附近沒有來過。

  　　江辰禹拿毛巾擦幹淨手上的水，靜靜等著她說下半句。

  　　“你有自行車嗎？可…不可以送我回去？”聲音越來越低，偷覷他一眼，低頭絞著手指，大有一副你不送我我就得淋雨回去的可憐模樣。

  　　江辰禹看她的目光帶著審視，耐人尋味地問：“不會騎車？”

  　　女孩搖搖頭，仰頭望他，表情篤定：“不會！”

  　　四目相對許久後。

  　　江辰禹終於收回眼，指了指沙發：“在這坐會兒，想喝茶自己倒，我出去趟很快回來。”

  　　又出去？

  　　南喬幾乎下意識問道：“你去哪？”

  　　這次他回答得十分幹脆：“借輛車。”

  　　南喬在屋裏和走廊掃視了一圈，以為他是去借自行車，沒再問什麽，唇角揚起計劃得逞的笑意，高高興興地坐回到沙發上：

  　　“放心，我就坐在這等你，不會亂動你家的東西。”

  　　“……！”

  　　江辰禹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長臂一探拿起晾在走廊的雨傘，大步踏進瀟瀟雨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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