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本王待王妃如何

  　　“王爺您這是……怎麽了？”門口的侍衛見他踉蹌而來，隻當他仍舊是狀態不好，身子抱恙，便伸手來扶他。傅知晏一甩手，推開來扶他的侍衛。

  　　隨即，他呆滯地轉頭看著一臉茫然的侍衛：“你說，本王待王妃如何？”

  　　這侍衛雖說隻是傅知晏的侍衛，卻也是他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對於傅知晏之前的經曆，多多少少也有所耳聞。

  　　他對於沈似錦的行為極為不齒。當時看傅知晏那樣對沈似錦，不但從來沒有阻止，反而還曾經暗暗叫好。隻是王爺如今這狀態，顯然是依舊放不下沈似錦……

  　　侍衛低頭，沉聲道：“說實話，卑職覺得並無不妥。當年王妃那樣對待您，落井下石。世人都說雪中送炭好過錦上添沈，王妃卻……”

  　　傅知晏示意他別說了，轉而問身後其餘幾人。

  　　“你們也這樣覺得麽？”

  　　幾人對視一眼，不知道王爺為何好端端問起這個。武陵王府裏的人都知道，那個已經故去的王妃是武陵王的逆鱗，觸之即死。

  　　可當時王妃還活著的時候，王爺卻是百般刁難羞辱。他們也不知道王爺究竟想聽什麽，隻得是試探性的點點頭。

  　　傅知晏麵無表情，徑直進入沈似錦的院子，鎖了門，不許任何人進來。

  　　等到房內隻有他時，傅知晏才徹底撕下那張不在乎的麵具。他怎麽不在乎？

  　　他太在乎了，他當時眼睜睜看著那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身上，他看著她背後血肉模糊的一片，混合著木刺和髒兮兮的灰塵。

  　　他的心也在痛。

  　　他一直在想，但凡她開口求饒，他就既往不咎。可是他忘了，她性子自小就倔強，從不輕易求饒，寧願硬生生的受著，也不願意開口說一句軟話。

  　　他記得，沈似錦從前是最怕疼的，一點點小傷都能哭好久，揪著他的衣服袖子喊容晏哥哥，我怕疼。

  　　她怕疼啊！

  　　可她怎麽能傷成這樣，都不願意求他放過她？

  　　傅知晏另一隻手已經扣入手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眼前的毯子上還殘存深褐色的血跡，那是她傷了之後蹭上去的。

  　　他後悔了，可是她已經死了，他想陪她一道兒死，那日秦晨說的話便冒了出來——

  　　他說：“傅知晏，你沒資格陪她一起死，是你逼死了她，黃泉路上，她定然不會再想瞧見你！”

  　　傅知晏緊咬牙齒，將到了眼中的淚意又給憋了回去。

  　　秦晨的世子府。

  　　月上中天時，秦晨才平複好心緒，回到沈似錦的院子。他見沈似錦的房門開著，便想著她興許還沒睡。隻是他邁步進屋，卻沒瞧見沈似錦。

  　　“怎麽回事，似錦呢？”秦晨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門口的丫鬟趕忙回道：“小姐說想四處轉轉，可這會兒都沒回來，秀月姐姐已然去尋了。”

  　　秦晨擰眉，但府外守衛不曾向他稟報過她出府的消息，稍稍安了心，負手又往外走：“本世子去瞧瞧，她往何處去了？”

  　　那丫鬟指著右側的小路：“小姐往這邊去了，今夜府內燈火通明，四處都有人，世子不必太過憂心。”說完，那丫鬟便要上前為秦晨打燈籠。

  　　秦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裏含著警告的意味：“無礙，你守在這裏便好，這世子府的路，本世子還是認得的。”

  　　那丫鬟趕忙低頭退了回去，一時間羞得滿臉通紅。旁的丫鬟冷睨著她，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

  　　秦晨也不管她們之間的心思，徑自往沈似錦去的那條小路尋了過去。

  　　隔著老遠，他便聞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他神色一淩，立即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小路深處，一片梅沈裏。

  　　沈似錦趴伏在一個石桌上，手中還緊緊抱著一個酒壇子。

  　　那是她方才從一棵梅沈樹下挖出來的，她拍開上頭的也聞不出是什麽酒，隻覺得聞著很香，她倏然就想大醉一場。

  　　酒極冷冽，入口辛辣，刺激的她冰涼的身子也燥熱起來。她沒怎麽喝過這樣烈的酒，幾口下去就有了醉意，小臉緋紅。

  　　在梅沈裏，小亭中，看雪色是最好的。

  　　皚皚白雪飄零。越下越大,在月光下映射著點點銀光，好似天地間的汙濁都被掩藏起來了，塵世間隻餘這無暇的白。

  　　她半眯著眸子，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想起幼時傅知晏和她尚算懵懂無知，趁大人與嬤嬤不注意，二人跑在雪裏歡笑嬉鬧。雪落滿頭，傅知晏開玩笑般拉著她的手，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似錦，你瞧咱們霜雪滿頭，像不像祖父祖母攜手白首的樣子？”

  　　她被凍得雙頰通紅，不住地朝雙手哈著氣。聽傅知晏這樣說，她伸出被傅知晏牽著的，凍得幾乎有些麻木的手，笑嘻嘻的拽著傅知晏的袖子，哆哆嗦嗦的笑：“雪色這麽美，似錦要跟容晏哥哥看一輩子。”

  　　然後，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