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過往

  　　“在來上京的途中，大黑便找到了我，原來我母親在去世前，已經將幻影令送到了朱家，交付到表妹手上。”

  　　“表妹年紀小，她將幻影令打進了萬福結裏，掛在了睡覺的帳子上，所有明裏暗裏來朱家的人，都沒有想到這幻影令竟然在一個小娘子手上，且還擺在明處，所以堪堪才保了下來。”

  　　“大黑聽說母親去了後，直接去朱家找了表妹，帶著幻影令到西涼將人手帶回來保護我，卻因著路途太遠，等他趕到時，我已經在去上京的路上了。”

  　　“為了不露出行跡，他並沒有急於跟我相認，他將人藏在暗處保護我，自己尋上了錦鱗衛，這才知曉，錦鱗衛的頭領竟是幻影衛出來的慶和！”

  　　“因著他們的保護，我才能在屢次被襲殺中保下一條命來，慢慢的也開始有了能耐去反擊了，這一反擊，總算是讓暗中的人消停了些日子。”

  　　“我才騰開手，去找你，給你安排身份，讓王家二奶奶帶你來京城。”

  　　“這一切都安排得無比隱秘，結果你還是一下子就被劉素發現了，劉素利用你給我下圈套，我剛開始一直不明白，我並未與你有任何交接，他是如何知曉的？”

  　　“後來才知道，我在真定府被刺殺時，劉素奉了帝命去真定府做撫事——你看巧不巧？”

  　　蕭燁雙眼通紅，有些難過：“隨著錦鱗衛與幻影衛的壯大，查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我便越來越心寒，我感覺憑著秦家和秦貴妃，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力，所以這背後一定有個黑手！”

  　　“隻是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個黑手為什麽會伸向我？”蕭燁看著王弦歌，有些委屈：“我雖然是母親的兒子，可，我也是他的兒子啊！”

  　　王弦歌看著他悲傷的模樣，心也跟著酸了起來，她伸手撫向蕭燁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的捏了捏：“你別難過……”

  　　“歌兒，你別耽心，我早就已經想開了，這天下太大了，足以令夫妻父子兄弟反目，不論是大周還是前朝，前前朝，這些事情多了去了，最起碼，他也隻能在暗地裏做為。”

  　　“那，大殿下你還記得~~”王弦歌忍了忍，決定將她猜到的事情說出來，好讓蕭燁心中有個準備：“還記得之前我跟說過的那個夢嗎？”

  　　“記得，你說蕭昇以清君側為名，攻陷上京，將我父親推下帝位，自己做了皇帝。”蕭燁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何王弦歌會再次提起這個夢。

  　　“當時，我在夢中進入到了乾安殿，蕭昇一臉興奮的跟劉素和蕭榮說，他有一個好消息，然後下令傳旨，宣蕭燁到乾安殿覲見。”

  　　“當時我想留在當地看看蕭燁是誰時，夢就醒了，後來便再也沒有入到夢中過，所以，一直在心中想著那個蕭燁到底是與你同名同姓，還是另外還有一個蕭燁？”

  　　“直到今天，我看到陶氏帶來的人聽說你還活著，竟然變得那麽激動後，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夢境——你說，若是夢中蕭昇傳的那個蕭燁是你的話，為何他會那麽開心，會說是個好消息呢？”

  　　“這個蕭昇會不會跟你有什麽關係呢？”王弦歌皺著眉頭，握著蕭燁的手：“我總覺得他那麽恨你父親，親手推了他的江山，怎麽會對你這個侄兒如此另眼相看呢？”

  　　“歌兒，你想說什麽？”蕭燁縮回了手，慢吞吞的說道：“我母親，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她一直到死都念叨著我的父親！”

  　　他聽懂了！

  　　畢竟這麽說的確不太好，好像將朱皇後跟陶氏拉到了一路人一樣。

  　　王弦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的意思並不是皇後娘娘……”

  　　“我知道！”蕭燁打斷道：“歌兒，我沒有怪你，我隻是想到過往，心情不太好……”

  　　“那一會大王爺若是真的來了？”王弦歌知道此事不該由她來說，卻仍是硬著頭皮問道：“他如果跟你說，因為別的什麽什麽特殊的原因，你與他有超脫伯侄以外的關係，你會怎麽辦？”

  　　你還要殺他保大周江山嗎？

  　　你會信他的話嗎？

  　　你……會難過嗎？

  　　王弦歌心中酸酸的，她看向縮到自己殼子裏的蕭燁，想說些什麽寬慰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不傷害到他。

  　　“其實，你說的這些，我曾經想到過。”蕭燁站起身子，看向半山腰的劉素：“當我發現劉素認識你後，並打算拿你當誘餌，誘我上鉤意欲取我性命的時候，我便發現此事的不正常之處了。”

  　　“我母親那麽衷情父親，她到死都沒有說過他一句不是，對待蕭煜與對待我一樣，完全視作親生子——可是，她還是對他們留了一手，她私下裏培養了幻影衛，她將慶和與她的關係埋得深深的，連，連她最衷情的人都瞞著！”

  　　“她為什麽要瞞著他？這中間肯定有原因的，要麽是因為她怕秦貴妃害我，我沒有自保能力才藏下的勢力。”

  　　“要麽，就是她一開始防的便是我的父親，她要保護我，所以她為了我防備了她最愛的人！”

  　　蕭燁低著頭，語速極慢：“而我的父親也真的對我動了手，他明麵上沒有動手，私底下卻沒少作為！”

  　　“他明明知道有人要刺殺我，卻隻給我安排了一些，一遇事就不見人的護衛，好幾次都差點害死我。”

  　　“後來，我便知曉了，除了幻影衛與錦鱗衛，別的我誰都不能信！”

  　　“我安排幻影衛去查父輩時發生的一切，方才知曉，母親在沒嫁到蕭家前，曾經與大王爺蕭昇因著朱家祖地的事情，打過一場，並將蕭昇擒與馬下，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蕭昇為人向來是有仇必報，他吃了暗虧一直沒有放下。後來，祖父起勢，他手下有了兵力，便不管不顧將母親從朱家捉到了蕭家藏了起來！”

  　　“當時，朱家與蕭家已經聯合，朱家的大娘子被抓總是有跡可尋，祖父為了兩家不生嫌隙，強令蕭昇將母親放了，蕭昇死活不肯。”

  　　“後來，不知為何，父親竟然突然帶著我娘到了朱家求娶，我娘被蕭昇關了兩個多月，名聲早就壞了，父親卻並不在意，跪在了外祖腳下幾日幾夜，又在祖父的好言相求下，外祖父答應了他與母親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