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一刻。

  她抬手猛地推開他，目露複雜之色。

  身旁的漫兒和奶奶上前來一把將她護住，漫兒厲聲嗬斥：“哪兒來的登徒子！敢占我姐姐的便宜！”

  林霄澤並不生氣，隻盯著麵前的女子，“是你，對嗎？”

  對上他那雙期待緊張的眸子，宋霓凰心下驟然一緊。

  她從沒想過，如今自己已經換了身份，換了麵容，林霄澤還能尋到她。

  她更是第一次，看見這般模樣的林霄澤。

  讓她險些有錯覺，以為他是愛她的。

  可宋霓凰知道，不是的。

  林霄澤根本就不愛她，也不可能愛她。

  如今他貴為天子，恐怕是怕她這位前朝公主再有異心。

  宋霓凰不願連累奶奶和漫兒，她扯了抹笑：“這位公子大概是認錯人了吧。”

  她的話讓林霄澤神色一怔。

  他開始不確定了，他分明找了她這麽久，無虛道長也明確指向這名女子就是宋霓凰，可她說他認錯人了。

  她的臉是陌生的，聲音也是陌生的。

  林霄澤深深凝視她許久，隨即後退了一步：“抱歉，我是剛搬來揚州城的，姑娘跟亡妻長得實在太相似，剛剛一時失態了。”

  相似？

  宋霓凰心底一陣無語，自己如今跟過往可沒有絲毫相似。

  但她也懶得揭穿林霄澤，淡然頷首：“原來是誤會一場，解開就好了，公子好走不送。”5

  這是趕客之意了。

  林霄澤眉梢輕挑，這姑娘對他的敵意似乎有些大了。

  但今日自己剛到揚州就迫不及待趕了過來確實是有些莽撞，思慮再三，他最後看了一眼宋霓凰，“在下姓林，單名澤字，住揚州城西的林府，為表歉意，日後姑娘若有事可盡管來尋我，請問姑娘芳名是？”

  “你這登徒子還敢問我姐姐名字！大可不必！”漫兒在旁搶先護著宋霓凰冷聲道。

  宋霓凰見林霄澤連真名也未給，自然明白他並不是真的確認她的身份。

  那就好辦了。

  她將漫兒拉至身後，莞爾啟唇：“我叫霖兒。”

  漫兒眼底浮現出一抹疑惑，但轉瞬即逝。

  林霄澤未在意，淡淡點頭：“霖兒姑娘，下次見。”

  待一行人徹底離去。

  漫兒這才好奇地拉住宋霓凰的衣袖，悄聲問：“姐姐，你剛剛怎麽說你叫霖兒？”

  還不等宋霓凰出聲，旁邊的奶奶已經了然輕哼，替她解釋。

  “對方看起來來者不善，自然不能給真名了，漫兒，你這個丫頭真是天真。”

  祖孫三人結伴往屋內走去。

  漫兒卻依舊不解，她思慮再三還是又問了一句：“不過姐姐，可他都知道你的名字叫霓凰了，你告訴他假名，真的能騙過去嗎？”

  宋霓凰淡然洗手，到飯桌前，替奶奶盛好飯。

  她笑了笑：“信與不信在他。”

  奶奶卻目露擔憂：“霓凰，那人若是你的舊仇家，我們倒不如再換個地方安頓？”

  宋霓凰的視線落在奶奶不方便的腿上。

  她輕輕搖頭：“不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尋到這處安身，不能再換了。”

  其實她與奶奶漫兒並非真正的親人，不過是半路搭夥。

  她的這具身體，是奶奶和漫兒在難民屍體堆裏救回來的。

  原本的這人姓甚名誰宋霓凰無從知曉，隻知自己醒來，便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想來也是上天垂憐，竟然讓她複生兩次。

  這次，她見到了新薑國的海晏河清，那便證明自己的死是有意義的。

  她知曉了林霄澤以皇後之禮厚葬了她。

  夠了，已經足夠了。

  林霄澤做到如此地步，已經足夠對得起她了。

  因此如今的宋霓凰從未想過要去與林霄澤相認，隻想以如今的身份和奶奶漫兒一起度過平凡人的一生。

  隔天。

  宋霓凰下山去賣菌子，才上集市挑了個位置。

  麵前便站了一抹人影，正是林霄澤。

  他一襲墨色長衫，右手執扇，儼然是一副文人裝扮。

  林霄澤緩緩勾起唇角朝她笑。

  “霖兒姑娘，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