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出息

  　　人群穿插，跌宕起伏，步履肆意匆忙。

  　　滿城燈火影影綽綽，沈枝靠在路燈柱下，撒下的瑩光滿懷，又被對岸的廣告牌紅藍色的光打在側臉，昳麗又迷離。

  　　沈枝似有所感，隔著從眼底躍過的行人，與對麵頎長挺拔的男人視線遙遙相對。

  　　合身的黑色襯衣，黑褲，皮膚冷白，痞俊絕倫的麵容，在這樣的環境下映著幾分神秘冷感。

  　　沈枝眨了下眼，朝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幾十秒後，梁楚柏鑽入人群。

  　　哪怕他矜貴倨傲，可隻要沈枝想要什麽，他總是能不顧及顏麵彎下腰。

  　　這點，他跟過去毫無變化。

  　　沈枝微微仰頭，直視著燈光。

  　　她好像，找回一點過去的影子了。

  　　想努力和過去分割開，不過是不接受現在的自己跟過去會是一個人。

  　　不敢相信，亦是嫌棄，這會是她。

  　　可有些記憶，在梁楚柏的出現後，腦海裏凝結成錄的畫麵，時常竄出來，提醒她。

  　　那是她年少摘下的月亮，真真切切照在她身上的璀璨。

  　　梁楚柏一遍遍讓她接受、感受，那就是她。

  　　“姐姐，你好漂亮。”

  　　耳邊倏忽響起一道稚軟的聲線。

  　　“？”

  　　沈枝側目，沒看到人。

  　　衣角被扯了扯。

  　　“姐姐，我在這。”

  　　沈枝微愣，緩緩垂眼，看著及她漸將近半截身體的小女孩。

  　　她手裏捧著十幾朵玫瑰花，每支玫瑰用小紙束折疊包著，每束裏麵還搭著一隻粉色千紙鶴。

  　　“姐姐，你已經這麽美，再配上鮮花，就是錦上添花，亮瞎整條街，堪比天仙下凡。”

  　　沈枝：“……”

  　　她不是沒有照過鏡子。

  　　小女孩眼神帶著期盼，“就買一枝唄，很便宜的，五塊錢一枝！”

  　　沈枝看她一眼，掃過小女孩。

  　　目測四歲左右。

  　　她接過一支，付了錢。

  　　“謝謝姐姐！姐姐真是大好人！”

  　　小女孩一口一個姐姐，眉飛色舞的神色讓人心情都好了幾分。

  　　沈枝疑惑，輕聲，“這麽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出來賣花做什麽？”

  　　小女孩搖搖頭，臉上帶著甜美的笑。

  　　“姐姐，我不讀書，學費很貴的。”

  　　沈枝愣了下，看著她微微蹙眉。

  　　小女孩似乎是知道她的問題，主動提及。

  　　“我爸媽不要我了，我得掙錢照顧奶奶。”

  　　她語氣沒有絲毫的憤氣，稀鬆如常。

  　　她說完，隨即問了句沈枝。

  　　“你餓嗎？”

  　　話題轉的有點猝不及防。

  　　沈枝怔了下，剛想搖搖頭。

  　　但小女孩已經自顧自的開口了。

  　　“我奶奶做的糍粑，超好吃，整條街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她頗有幾分霸氣的拍了拍胸脯。

  　　“姐姐，你嚐嚐看，不好吃不要錢。”

  　　她拉著沈枝穿過幾個攤子，落在其中一個攤子後邊。

  　　頭發半白的老人坐在墊著一隻鞋的地上，前麵擺著幾個塑料袋，裏麵有兩個種類的糍粑。

  　　老人笑嗬嗬的看了眼乖孫女，問沈枝想要哪種的。

  　　她細眯的眼睛看出沈枝這一身打扮不便宜。

  　　“姑娘放心，雖是手工的，但做的時候都是洗了手的，還帶了一次性手套。”

  　　她歎了口氣，“我這孫女一看到好看些的姐姐就喜歡往我這拉，姑娘別介意哈。”

  　　沈枝總算知道小女孩那話跟誰學的了。

  　　小女孩賣花，老人賣糍粑。

  　　可她們都沒有因為生活透出一點點的喪氣，反而熱情、活潑。

  　　小女孩這時候也開始用她那張嘴胡亂誇。

  　　老奶奶雖是麵對顧客，但寵溺驕傲的眼神不自覺的落在自家孫女身上。

  　　沈枝看著她們的相處方式，沉默的買了兩個。

  　　沈枝私下問小女孩，“你恨你父母嗎？”

  　　小女孩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樣，又語氣裏裹挾幾分認真。

  　　“他們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們，我才沒空去管不重要的人，我隻在意愛我的人，我有奶奶就夠了。”

  　　沈枝恍惚了幾瞬，抿了下唇，“你奶奶對你一定很好吧。”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會給我買小糖人，會哄我睡覺，會努力賺錢想讓我讀書……”

  　　她說了很多，樁樁件件的口吻裏都透著開心。

  　　沈枝將她手裏的玫瑰花買得隻剩兩枝。

  　　小女孩蹦蹦跳，心滿意足的回去交差，不白費她浪費這麽多口水說話。

  　　她走後沒多久，小女孩在其中一枝花的千紙鶴隔層裏發現一張銀行卡和紙條。

  　　小女孩驚奇的瞪眼，“奶奶，這有張卡。”

  　　奶奶眯眼，“拿過來我看看。”

  　　——卡密碼：123456，裏麵有五萬，先借你們，以後按銀行利息算哦！好好讀書，有了出息才能好好養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