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貴妃受罰一事很快便傳遍宮中，楚雲墨哪怕聽見，也未置一詞。

  謠言愈演愈烈之際，他卻跟沈芯竹的父親沈太傅在勤政殿內對弈。

  一炷香後，沈太傅放下棋子緩緩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煩心事？”

  楚雲墨一頓，沉下心來看向棋盤，眸色隱晦。

  他捏著那黑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突然開口：“是下的有些亂。”

  “看來，是棋子不聽話了，竟在棋盤上亂走。”

  沈太傅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楚雲墨將棋子丟入盒中，便起身離去。

  沈太傅眸中光芒一閃，回府後，召來手下。

  “給宮裏娘娘傳信，讓她近日多親近陛下，謝要被那謝氏搶了男人還一無所覺！”

  手下小心討好：“大人放心，陛下對娘娘情有獨鍾，那謝氏不過是個棋子擋箭牌罷了……”

  沈太傅冷哼一聲：“一個男人，懷抱絕世美人，縱然心有所屬，又怎會毫無所動？”

  ……

  半月後，鳳鸞宮。

  謝芷煙靠在榻上，臉色蒼白，不斷咳嗽。

  自她被罰第二日，便謝名大病一場。

  這時，門吱呀一響，吟霜端著一碗泛著苦味的藥進來了。

  “娘娘，該服藥了。”

  謝芷煙咳了兩聲，看向她通紅的眼：“遇到什麽事了？這麽委屈？”

  吟霜一頓，連忙掩去眼中淚意，急急搖頭：“沒，可能是風沙迷了眼。”

  謝芷煙輕輕吐出一個字：“說。”

  吟霜便不敢再隱瞞：“今日奴婢聽人諷刺娘娘，跟他們對了起來，隻恨自己無用，沒討著好。”

  謝芷煙心口一顫。1

  後宮中人早就對她恨意深重。

  楚雲墨僅半月未來鳳鸞宮，她們便一個個蠢蠢欲動。

  想來上一世，若是她沒死，最後隻怕也是落得這個下場……

  謝芷煙接過藥，一飲而盡，喉間苦意蔓延，沒等吟霜拿蜜餞，她便猛地撲在床邊，劇烈嘔吐起來。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卻見謝芷煙臉上一片慘白，眼中淚意浮動。

  吟霜頓時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來。”

  謝芷煙拉住她，搖了搖頭：“這藥，不必再喝了。”

  “風寒可醫，心病難除，這藥，對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裏的苦意卻久久不散。

  這幾日晚上，她總覺得冷，也總想起當初楚雲墨對她寵愛時那些好來。

  可每每當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猶如利刃，狠狠撕開這片假象。

  謝芷煙手指緊緊抓住被單，聲音哽咽。

  “吟霜，你說，陛下是不是從未愛過我？”

  吟霜驚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謝芷煙背過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著，淚流滿麵。

  鳳鸞宮的太醫去了一波又一波，可謝芷煙的病卻謝謝不見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而楚雲墨，從未踏足過鳳鸞宮。

  解禁的當天晚上，謝芷煙坐在窗前，天邊皎月倒映入眼，卻照不亮她心底深處。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過來：“娘娘怎在這吹風，等下寒了根本，有礙子嗣，”

  謝芷煙整個人僵住。

  她哪裏來的福氣有個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從未有孕。

  謝芷煙如同木偶般站起身來，一時不察，卻將窗邊那壇盆栽帶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驟然響徹房間。

  謝芷煙下意識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謝芷煙心髒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顫著手撥開泥土，一陣刺鼻的異香隨之襲來。

  她看著這盆栽，陡然想起這是去年楚雲墨送來的。

  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鋼針狠狠紮下！

  謝芷煙猛地抬眸：“吟霜，將陛下禦賜之物全都拿來！”

  她此刻臉色白的如紙般。

  吟霜不敢耽擱，一樣樣將謝芷煙珍藏之物都擺在她麵前。

  可下一刻，謝芷煙猶如魔怔一般，將其一樣樣砸碎，碎片滿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攔，卻被謝芷煙狠狠一推：“讓開！”

  她滿手是血，狀若瘋魔。

  百樣物件，盡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每一樣東西裏，都有那刺鼻的異香！無一例外！

  謝芷煙死死的盯著那些東西，眼白處血絲遍布，駭人至極。

  “吟霜，去太醫院打聽打聽，這是何物。”

  她聲音裏啞得令人心碎。

  吟霜領命而去。

  不過一刻鍾時間，謝芷煙卻覺得漫長的令人窒息。

  她瞧著跪在麵前抖若篩糠的吟霜，緩緩開口。

  “說。”

  “娘娘……是麝紅花，女子用之，終生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