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知不覺中，蘇林染在醫院待了近三個月。

  期間蕭玦為她找過心理醫生，卻都無功而返。

  她不願意再說任何話語，隻是在心中無數遍，自虐般的想著那37通未接電話，想著父親冰冷的觸感，想著顧柏最後失望驚愕的目光。

  這幾個場景幾乎成為了蘇林染每個午夜夢回，無法磨滅的噩夢。

  他們明明是最愛自己的人，卻也是因為自己傷的最深的人……

  這天夜裏，蘇林染不安的睡著，突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又輕又柔，是無數個這樣的黑夜裏常常會出現的聲音。

  蘇林染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竟然真的看見顧柏出現在了窗外！

  顧柏手勾著防盜窗的鐵杆，腳下不知踩著什麽，吃力的維持著身體的平衡，正滿眼擔心的看著她。

  蘇林染心頭微微一窒，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怎麽可能？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顧柏怎麽可能還會來見她？

  她胸口酸脹的厲害，帶著一絲希冀與害怕的喊道：“顧柏……”

  顧柏的表情霎時柔和了下來：“林染，我來晚了。”

  蘇林染飛速的跑到床邊，睜大眼睛看著顧柏，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她身體顫抖不止，聲音幹澀的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對不起……顧柏，對不起……”

  顧柏歎了口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來的太晚了。”

  蘇林染瘋狂的搖著頭，死死的咬住嘴唇，卻再難說出一句話。

  顧柏悲傷的看著她：“當聽到你跳樓的時候，我簡直要被你嚇死了，我一直想來看你，但是蕭玦安排的人太密集了，我趁著守衛換班才有時間爬上來，不過你放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顧柏的聲音堅定又溫柔，仿佛將這冰冷的月光都渡上了柔和的色彩。

  蘇林染僵硬的心漸漸回暖，她指尖猛然顫抖著覆上了顧柏的手背。

  哽咽著說道：“不可以……顧柏，別管我了，這件事本與無關，我已經連累你太多了。”

  “說什麽傻話？”

  顧柏看著她：“我很後悔那天沒有堅定的緊緊握住你的手，讓你獨自去承受這些痛苦。”

  他低頭輕吻著蘇林染發白的指尖：“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蘇林染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她重重的搖著頭，眼淚隨著動作不斷滴下。

  跟她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蕭玦說的沒錯，她的喜歡會給人帶來災難。

  爸爸是，顧柏也是。

  她已經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

  她顫抖著聲音：“顧柏……別管我了……”

  她臉色蒼白的可怕，顧柏不免擔憂：“我不管你，那你該怎麽辦？”

  蘇林染沉默著沒有回答，顧柏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心頭猛然一顫：“你想死？”

  蘇林染低下頭，眼淚靜默的淌著：“隻要我存在，這一切就都不會結束。”

  如果她早點消失，死在五年前的醫院裏，這樣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顧柏有些心焦的看著她，正想說什麽，門外卻傳來開門的聲音。

  顧柏急切的看了她一眼：“蘇叔叔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林染，你相信我，我會帶你走的，你再等等我。”

  蘇林染心頭酸脹，鬆開了他的手，顧柏順著牆麵跳了下去。

  他惴惴不安的回頭低聲道：“等我。”

  借著月色蘇林染看見他白色襯衫上的片片汙漬，心髒有些難以喘息的抽痛。

  她仿佛就是那道汙漬，是顧柏潔白人生中的汙點，怎麽承受得了顧柏如此多的好？

  蘇林染滑坐在了地上，眼淚肆意的流著。

  她不舍的看著顧柏顧柏逐漸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她想，她不會再牽連任何人了。

  酒吧內，

  蕭玦看著手中的監控畫麵，猛的將酒杯摔在了地上。

  他搖晃著起身，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滿臉陰戾的走出了包廂。

  對著司機冷聲道：“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