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曠野的風
作者:裴景安楚清歌      更新:2023-08-12 20:53      字數:2159
  第327章 曠野的風

    她考慮得很現實。

    看向裴景安的眼神,格外戒備。

    裴景安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摘下了自己的金絲眼鏡。

    趁著楚清歌沒注意,一把將楚清歌從地上撈起來,扣在自己懷裏,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

    “那夫人的意思是不是,隻要我能學著唱白臉,就能考慮和我有個孩子?”

    “……”楚清歌捉摸著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好像也不是這麽回事,“學長,你是不是高中??????的逆否命題沒有學明白?”

    “嗯?”

    “我剛剛是說,我來唱白臉,不會有孩子。意味著有孩子的前提是我不唱白臉。但並不意味著你唱白臉,就一定會有個孩子。”楚清歌兢兢業業地給他解釋。

    眼神之誠懇。

    表情之認真。

    生怕裴景安沒聽懂,恨不得自己麵前能有個黑板,給裴景安詳細解釋一下逆命題、否命題和逆否命題之間的關係。

    “那不如這樣,你列一個清單給我。”裴景安跟她商量,“清單上寫好所有的條件,達到一個就畫一個勾,這樣總能從條件推出最終結論了吧?”

    眼神之誠懇。

    表情之認真。

    生怕楚清歌看不出自己的真心來,還得再補充一句,“銀行卡什麽的都給你管,這些你隻管往上麵寫,反正本來也是要給你的。”

    這樣的裴景安還是讓楚清歌有點麻爪。

    半晌隻能問:“裴景安,你們男生是不是特別執著於讓女生給你們生個孩子?這樣你們就能綁住這個女生在自己身邊,讓她們給你們洗衣做飯……”

    楚清歌話說到一半,就被裴景安捏住了嘴巴。

    剩下的話就被堵在了嘴邊,楚清歌隻能瞪著他,最後學著芝士的樣子把裴景安的手甩開,猶不解氣地咬了裴景安的手指一口。

    “前幾天剛誇過你,今天又把我跟他們混為一談。”裴景安又好笑又好氣,拍了一下楚清歌的後腦勺,說了一句,“不長記性。”

    “……”楚清歌捂著被裴景安拍過的地方,也有點心虛,“那我不是擔心嘛……畢竟我們兩個人的事業差了這麽多,將來萬一需要一個人從職場上退下來照顧家庭,從經濟效益的角度上來說,退下來的肯定是我不是你。”

    在職場上拚殺的人,依舊有鴻鵠偉誌。見了更多的人,賞過更多的風景。

    而留守在家裏的那個人,可能最後也隻剩下柴米油鹽。

    曠野的風吹不進逼仄的三寸灶台裏。

    而生活的油煙也融不進山巔的清爽中。

    “時間長了,我們倆的思維肯定就不在同一頻道,不在同一頻道就沒有辦法更深入地交流,也不會懂彼此心裏在想什麽,兩個人慢慢不就走散了嗎?”

    裴景安嘴角的笑容淡了下來,是因為他發現楚清歌真的認真在思考這件事。

    他把人抱在懷裏顛了顛,還沒說話,先從西裝的口袋裏,取出一枚銀杏葉來。

    金黃的,葉片像一把小扇子,靠近邊緣的部分,有一圈淡淡的灰色。

    楚清歌隻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想到一向潔癖的裴景安,真的會把落著路邊灰塵的樹葉,揣進自己的口袋裏帶回家。

    是以她接過,捏著銀杏葉的梗,將葉片擋在自己眼前。

    透過葉片中間撕開的小小縫隙,觀察著落地窗外的陽台。

    耳邊突然拂過一陣熱氣。

    是裴景安。

    “這是我第一次具體地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很開心。但我想有些事情,我應該跟你說明白,”裴景安將她的頭發挽至耳後,“我從不認為家庭主婦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工作,在我看來,這隻是每個人對社會分工的不同選擇。作為組成社會的一個一個小單位,能將一個家庭照顧好,也一樣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或許這份工作還沒有得到社會的普遍承認,但至少在我這裏,他的價值並不比我一場官司的價值要小。”

    “退一步說,就算家裏麵真的忙不過來了……”裴景安變戲法一樣,手指一轉又轉出兩張銀行卡來,“請家政,請保姆,請月嫂,幾個人一起,總不會讓你放棄你自己的事業和夢想來遷就家庭。”

    楚清歌望著和銀杏葉一起躺在自己手心的銀行卡,“裴景安,你是不是早有預謀啊?”

    裴景安笑了笑,“嗯,早就有了,大約十年前吧。”

    “……”

    “本想讓你一畢業就過來,正好那時候,季律師也看重你,沒想到你一跑就是三年。”裴景安捋著她的長發,“不過也好,三年過去,我就可以自己親自帶你了,也省得你和季律師觀念不一致,又不是個會說出來的性子,到時候再給自己憋出病來。”

    “但你也應該知道,現在我可以帶你。如果以後你想回歸家庭我也由著你。等你覺得家裏不好玩兒了,覺得你不止需要柴米油鹽,也需要曠野的風,需要秋天的第一片銀杏葉,我依然可以陪著你。”

    他說得很認真,但又很輕鬆。

    楚清歌握著那張銀行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後果是那天芝士的晚飯格外潦草,除了狗糧之外,平日裏會放在一起的凍幹和罐頭全都沒有。

    吃完晚飯的芝士百無聊賴地趴在臥室門口的地板上,聽著裏麵細細碎碎的動靜——又來了,又來了,每次聽到這個死出自己都沒有好飯可以吃。

    白色的睫毛耷拉下來,蓋住了小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

    那一年的銀杏綠了又黃,到了十月底的時候,整條大道都是金燦燦的。

    秋意漸涼,早晚就不得不加一件厚衣裳了。

    錢明的案件是在一個秋雨蕭瑟的日子開庭審理的。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也算是當年轟動一時的案子,卻沒有多少媒體出動。

    倒是有婦女報的記者,在綿綿雨絲中,撐著傘等在法院門口。

    見到以曾美為首的一群女生過來,就上前遞上話筒,“你們今天都是來作證的嗎?”

    曾美遠遠就看見了楚清歌,興奮地朝楚清歌揮了揮手,接到楚清歌的手勢才冷靜下來,拿出了藝術生對於鏡頭的沉穩,“我是,她們幾個不是,是來旁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