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恩愛
作者:
裴景安楚清歌 更新:2023-08-12 20:53 字數:2154
第267章 恩愛
他天生是個沒什麽激越情感的人,憤怒和難過都在心裏完成了,表麵看不出什麽來。
所以那時候他說不在乎,也不過就是寥寥幾人對這三個字表示懷疑。
但也不過是一兩天的時間而已,就連裴母也不過一個星期,就對他徹底放下心來。
季中原後來拍著他的肩膀,在君同律師事務所的年會上,對他不吝誇獎,“裴景安天生就是做律師的材料。這麽轟動的案子,這麽大的輿論,我本來還擔心給他造成什麽心理負擔,結果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其他同行也紛紛附和,“老季你找的這年輕人可以,這心理素質數一數二的。這要是換一個人,恐怕在被人肉網暴的時候,就已經承受不住壓力了。”
“這小子接下這個案件的時候問我,這個官司打贏了,是不是以後就可以帶實習律師了?我說那肯定有所幫助。”季中原端起酒杯,眉飛色舞,“我本來想著,這小子剛進律師事務所的時候,看起來是個愛打抱不平的性子。生怕他被這件事情氣出個好歹來,結果沒有想到他定力這麽強,壓根兒不在意那些閑言碎語。”
“這是好事。身為律師,就是要幫自己的當事人說話。管他波浪滔天,我自巋然不動,這才是成為律師的正確心態。”
“行了吧行了吧。說起這些理論你一套一套的,真把你放到他的位置上你試試看?你能做到像他這麽波瀾不驚?”
“那這一點我確實承認我不行。”同事把杯子往裴景安跟前送了送,嘴角的笑容有點別的意思,“畢竟那是沈星洲,看到他有危險我自己都很氣憤,恨不能抓住凶手給他兩腳,哪有什麽心思幫沈星洲對麵的人辯論。”
這話好像是在誇裴景安,但又好像沒有。
說他客觀冷靜,但又好像和網上的那些人一樣,在斥責裴景安的冷漠無情。
年會是在冬天。
酒店外天寒地凍,酒店內溫暖如春。
裴景安坐在這場年會最靠前的一張桌子旁,整個人卻好像被窗外的寒風包裹著。
他緩緩掀起眸子,手中的杯子和那人碰了一下,“您過獎。”
從那以後,好像所有人都默認了,他就是這樣的人。
沒有什麽人的情感。
也沒有什麽是足夠引起他重視的。
至於那些嘈雜的輿論,普通大眾的感情,更不會納入他考慮的範圍。
直到楚清歌今天,一字一頓地,對他說。
裴景安,你在乎的。
甚至還要再強調一遍。
你在乎的。
裴景安一直以來的堅硬,在這一刻幾乎快要潰不成軍。
“我……”
鎧甲崩潰在一個無聲的擁抱裏。
那懷抱軟軟呼呼的,充盈著椰子的奶香。
柔軟的長發搭在他鼻尖,還帶著沒有幹的濕潤水汽。
她比他矮了快半個頭,卻還是張開手臂環住了他的腰,順著他的脊背。
“這沒什麽不好的,裴景安。”楚清歌說,“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超市裏人來人往,這一片的貨架偶爾有人經過。
但楚清歌沒有放開他,還輕輕蹭了蹭裴景安的耳朵。
“快看快看……”貨架的盡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看啥呀,你怎麽這麽八卦,趕緊走了……”
“哎?不覺得那男的好帥嗎?”
“帥也不是你的,沒看出人家小情侶很恩愛嗎?”
路過的人漸漸走遠,留下一句“恩愛”,讓裴景安微微挽起唇角。
他舒展了雙臂,反客為主,將楚清歌圈在懷裏,“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件事還是我自己來處理。”裴景安低聲道,“現在想害你的人還沒有找到,我不能讓你在平白多一份危險。”
“沒關係,”楚清歌笑了,“這不是還有裴律師兜底嗎?我的案子交給裴律師,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的意思是……”
“我保證我要做什麽都會向你報備的。”楚清歌趕緊豎起三根手指發誓,“保證不會輕舉妄動,出門也一定會告訴你。”
裴景安歎了口氣。
“所以你現在這是答應了?”楚清歌觀察著裴景安的表情。
裴景安盯了她一會,默默伸手將她扣進自己懷裏。
下巴放在楚清歌的後頸側,“……給我買盒薄荷糖吧。”
穿著睡衣的裴景安看起來異常柔軟,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雨後的合歡花。
最後買了滿滿兩大袋子東西,有給芝士的零食,也有兩個人的時蔬。
裴景安推著購物車走在楚清歌旁邊,認認真真地跟著楚清歌學習挑選蔬菜和水果的小竅門。
“這個車厘子皮都皺了,肯定是放了一段時間,水分也流失了,要選這樣沒有皺紋的……”
“蘋果和橘子這樣的水果要看下麵的這個小窩窩,”楚清歌拿了一個給裴景安做示範,“這個小窩窩越深,甜的概率才會越大。”
她一點一點教,裴景安在旁邊學得很認真。
就像他們剛進超市看見的那些小夫妻一樣,裴景安從琳琅滿目的貨架上選出自己心儀的那一個,遞到楚清歌麵前,得一個白眼或一句誇獎。
那一小盒最不怕壓,本來應該放在袋子底部的薄荷糖被放在最頂端,裴景安上電梯的時候,還悄悄低頭看了一眼。
這些小動作全都被楚清歌看在眼裏。
低頭假裝整理頭發,掩飾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這樣的裴景安,不再高高在上,不再不食人間煙火。
他拎著兩個沉甸甸的超市袋子,就沒有手再去捂身前的那隻老鼠頭。
短袖下的胳膊被沉重的袋子墜出遒勁的肌肉線條,是平時西裝革履的時候絕對看不見的好風光。
楚清歌不知道此時此刻裴景安身上這種寧靜祥和的氛圍,該不該被稱之為“人夫感”。
裹挾著柴米油鹽,浸潤了雞毛蒜皮之後,露出耀眼光芒下溫潤的璞玉來。
不刺眼,卻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虛影,隻有他一人清晰可見。
回到家,裴景安去洗了個手,習慣性地準備進次臥。
楚清歌叫住了他:“你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