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救她
作者:
裴景安楚清歌 更新:2023-08-12 20:53 字數:2153
第240章 救她
“朱素你在幹什麽?!”楚清歌看不見朱素的表情,又或者就算是此刻看見了,她也沒有心情去分析。
她滿眼都是那個倒下去的身影,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暗了下來,隻留地上那一灘血跡,和血跡上那個麵如金紙的人。
“裴景安你醒醒!”楚清歌驚恐地發現裴景安的眼睛慢慢閉上了,卻還是看著她的方向,“裴景安你別睡!你再堅持一會!”
那些過去在楚清歌看來一點用也沒有話,如今卻好像除了這些,沒有別的能說。
已經失去了語言的組織能力,能出口的全是本能。
是給裴景安打氣,又更像是給她自己打氣。
就連李泉都被眼前突然的反轉弄蒙了。
槍還舉著,遙控器還在手裏,李泉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幹什麽。
“你這個……女人……”李泉木著舌頭,望著朱素窈窕的背影,“還真是……心如蛇蠍……”
他觀察了一會地上蜿蜒不斷的血跡,直到覺得這不是一個活人能流出的血量了,才走下高台。
畢竟對於他來說,現場最有攻擊力的一個人生死未卜,楚清歌和朱素,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何況他也想確定,這個害郭鵬“白死”的裴景安,究竟是不是還活著。
他走下高台,遙控器對著楚清歌,槍口指著朱素,“退後。”
朱素聽話地退開兩米遠。
李泉站在距離裴景安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伸出腳尖,狠狠踢了裴景安的肋下兩腳,那是裴景安的傷口,鮮血染紅了布鞋的鞋尖。
“李泉你別動他!”楚清歌目眥欲裂,“裴景安你起來!你起來!”
到後來嘶喊就變成了嗚咽。
這種出血量,這種位置,就算是她一個不學醫的人也知道,生還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她還是不死心。
她不相信平日裏那麽神采飛揚的一個人,那麽毒舌矜貴的一個人,就這麽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甚至有些髒汙和卑微的,死在這個不知名的雜亂的倉庫裏。
嗚咽後來變成了呢喃,“裴景安你起來,我不跟你鬧了,我還有事情沒告訴你,等你起來以後我就什麽都跟你說,以後再也不跟你鬧脾氣,再也不說走就走了,你能不能起來……”
可是裴景安無知無覺。
他躺在那裏,眉目如畫,睫毛鴉羽一樣,卻都像浮在表麵的一幅蒼白水墨畫。
一碰就碎了。
李泉終於確定裴景安徹底沒了殺傷力。
他仰天長笑,黢黑的槍管對準了裴景安。
他沒想到,就算是到了這種時候,裴景安還是沒有放棄做人的原則。
是叫“做人的原則”吧?
李泉自己也不太確定,這些東西好像已經離他太遠太遠了。
“好一個裴景安,你以為這樣我就能放過你了?”
……
“兒子你看見了嗎?爸爸給你報仇了!”
……
“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
……
“朱素你還真是……心狠手辣……你這樣的女人……”
李泉像是已經被眼前的一切刺激瘋了,他空茫著一雙眼睛,笑著笑著,眼睛裏卻有液體湧了出來。
他在原地走了幾步,轉了幾個圈,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想要幹什麽。
他一直想報仇的人,如今死在了他另一個仇人的刀下。
在過不了多久,另一個仇人也要被自己手刃了。
跌跌撞撞間,後腳跟踢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變故發生在須臾之間。
上一秒還躺在地上的人暴起,李泉的驚呼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裴景安從身後鎖住了脖子。
手肘卡住李泉的咽喉將人順勢撂倒。
李泉不甘地扣動扳機,子彈擦著裴景安的手臂飛過去,擊在天花板的燈泡上,發出“彭”的爆裂聲,碎玻璃淋了裴景安一頭。
細小的玻璃碴鑽進領子裏,裴景安沒有時間去管,膝蓋頂在李泉肩窩,卸了李泉手中的槍扔出去。
“裴景安!你居然還能動!”李泉的麵目堪稱猙獰,一口黃牙齜著,被裴景安抵住的那隻手臂青筋暴起。
裴景安喘了口氣,“托您的福,還能動。”
“你!”李泉臉色發青,邊罵著髒話,邊按動了另一隻手上的遙控器按鈕。
饒是裴景安眼疾手快,被肋下的傷拖累著,也已是強弩之末。
橫梁緩緩摩擦金屬的聲音在兩個男人的粗重呼吸間,細碎但震耳。
李泉按下按鈕之後就將遙控器遠遠扔了出去,和手槍一個方向。
“去啊裴律師,”李泉挑釁地望著裴景安,“去救你的小情人。你要是再不去救她,過不了半分鍾,你就算去救,也隻能拉上來一具殘屍了。”
裴景安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麽可怖過。
李泉咯咯笑起來,已是勝券在握,裴景安救與不救,他都是最後的勝者。
他驀地掐住裴景安的脖子,翻身而起,將裴景安摁在地上,“既然裴律師不願意去救你的小情人,那我正好送你們一起上路,到時候你們黃泉路上,還能接著做一對苦命鴛鴦!”
“嘭!”
“艸!”
一片模糊裏,裴景安隻聽到爆裂聲,接著溫熱的液體灑在臉上。
裴景安顧不得查看那是什麽東西,回神的第一秒就衝去了遙控器的方向。
那是楚清歌的命。
楚清歌在半空中,努力蜷縮著腿,卻還是聞到了腳下的鐵鏽味。
腳尖堪堪觸到粉碎機的鐵皮,而她除了拉緊手上的繩索之外,毫無辦法。
她努力從衣袖後麵把頭探出來,裴景安卻不在原處了。
“滴——”
命運轉輪暫停般的一聲響。
橫梁頓了一下,輕微的停滯拉拽感後,楚清歌停止了下墜。
一雙手將她從懸掛的半空中攬過來,小刀割開了她手腕上的繩索。
麵前的裴景安臉上濺著血點,胸口和肋下都是綻開的血花,臉色卻是慘白的。
一紅一白,淒豔極了。
“沒事了……沒事了……”裴景安像是在燃盡所有精血之前最後的本能性動作,連刀都拿不穩,幹脆徒手去撕扯快要嵌在楚清歌手腕中的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