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掛號

  　　這麽說好像也沒毛病。

  　　再說楚清歌展望一下自己的未來，不太可能會有孩子，就算就診卡上有這麽一筆，似乎也沒什麽大礙。

  　　她對這種公主病的小愛豆沒有什麽好臉色，但顏可好像是個例外，楚清歌莫名很喜歡她。於是取出卡包，翻了幾下，抽出第一人民醫院的就診卡。

  　　遞出去卻沒人接。

  　　顏可刻意把鴨舌帽的帽簷又往下壓了壓，低聲斥道：“都說了，我被發現可是要上熱搜的！你替我去掛號！”

  　　楚清歌：我覺得周圍壓根沒有人認識你。

  　　但顏可顯然不這麽認為。年輕的小姑娘一甩馬尾，指指離婦產科最遠的那條長凳，“我去那裏等你，你動作快一點，不要被人發現！”

  　　楚清歌認命，念叨著“這是許念的藝人這是許念的藝人這是許念的藝人……要忍讓一點要忍讓一點要忍讓一點……”，遊魂一樣飄去給大小姐掛號。

  　　掛完了又飄回來，給大小姐簽到取號。

  　　這裏是A市第一人民醫院，為了方便，將婦科和產科並在了一起，承包了一層樓。就算立著五台簽到機，機器附近依舊人頭攢動。

  　　昨天高強度工作一天，晚上回家遇到前男友，出來喝酒回去又被來路不明的包裹嚇到工作一宿，早上什麽都沒吃，一杯咖啡下肚。

  　　取完號回來，楚清歌趴在走廊欄杆上大口喘氣，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背後卻驀然傳來一個清冷冷的聲音，“你怎麽會在這裏？”

  　　冷得讓楚清歌打了個哆嗦。

  　　她下意識站直，恭恭敬敬，“裴律師……”

  　　回身對上裴景安的眼神，冰冷的、質疑的，像幽暗的冰封千年的湖。

  　　“你怎麽在這裏？”裴景安重複道。

  　　“我……”楚清歌咽了咽唾沫，實話實說，“陪人來檢查一下……”

  　　“朋友？”

  　　“嗯……算吧……”

  　　“許念？”

  　　“……不是。”

  　　裴景安的眉梢越發冷厲，楚清歌被他盯得發毛。

  　　剛想找個借口遁走，餘光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往兩人這邊走來。

  　　是蘇妍。

  　　生活中的蘇妍褪去了在事務所的硬朗，一身碎花長裙，柔軟得像A大草坪上隨處可見的紫色鳶尾花。

  　　“景安，”蘇妍的目光永遠鎖定在裴景安身上，走近了才發現楚清歌的存在，臉上浮出幾分驚訝之色，“清歌？居然真的是你。”

  　　楚清歌正要說兩句客套話，蘇妍催促道：“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你的名字就在下一個，應該快到你了，快去準備吧。”

  　　身旁的喇叭不早不晚開始播報：“請，1042號，楚清歌，前往8號診室就診。”

  　　還要重複一遍：“請，1042號，楚清歌，前往8號診室就診。”

  　　這下誤會更深，楚清歌頭皮發麻，背在身後的手指攪了攪，還是保護許念職業生涯的念頭占了上風，潦草告別後，逃也似地離開了這片修羅場。

  　　裴景安站在原地，冰冷的眸子目送楚清歌的背影快步消失在走廊的人群中。

  　　良久沒有說話。

  　　蘇妍陪在他身邊，捏著手中的單據，指尖微微泛白。勉強笑道：“清歌和廷琛……也許多年了，成年人之間，有時候……措施不到位，出點意外也是正常的……”

  　　“醫生怎麽說？”裴景安打斷她蹩腳的安慰。

  　　蘇妍張了張口，放棄之前的話題，“最終結果還沒出來……這些是剛開出來的檢查單，醫生說，繳費把這幾項檢查做了。”

  　　“嗯，我去交。”

  　　裴景安垂眸，幹脆地從她手中將那一遝折疊整齊的單據抽走。

  　　蘇妍的話攪亂了本就暗潮湧動的心湖，裴景安回想起方才見到楚清歌，楚清歌的一舉一動都透著詭異。

  　　與此同時，楚清歌的心緒也並不平靜。

  　　顏可見她魂不守舍，躺在診療床上也停不下那張碎嘴，“姐，你怎麽了？怎麽回來就跟沒了魂似的？”

  　　醫生正在準備新的用具，也往這邊瞟了一眼。

  　　楚清歌實在憋不住，小聲問：“你說，要是一對男女朋友……一起來這個科室……”

  　　“那多半就是措施沒到位，鬧出人命了唄。”顏可都不等她把話說完，翻了個白眼，“都是28歲的人了，怎麽這麽點事還想不明白？”

  　　楚清歌被她嗔得臉上一紅，“那，怎麽就不能是兩個人有點別的事？比如……”

  　　“比如”了半天，也沒“比如”出個所以然來。

  　　坐在裏麵的醫生都笑了，語氣帶著點見慣事態的滄桑，“現在人思想都開放了，不是男女朋友可能都發生過關係，更別說情侶了。”

  　　年紀不算太大的醫生安排好最後一樣用具，“來我們這的情侶，大部分就兩個情況，要麽看有沒有不小心弄出個孩子，要麽就是做婚檢。”

  　　“我不能說百分百都是這個情況，不過這兩個情況是絕大多數。”醫生戴著口罩，衝顏可揚了揚下巴，“快點，躺好。”

  　　“你看，我說的你不信，醫生說的你總該信吧……”顏可躺下去之前還在絮絮叨叨。

  　　後麵他們說什麽，楚清歌都沒怎麽注意，滿腦子隻有兩個詞——

  　　孩子。

  　　婚檢。

  　　不管是哪一樣……

  　　算了，就算沒有這些，也扭轉不了兩人是男女朋友的事實。

  　　饒是楚清歌一直告訴自己，裴景安早就已經成了蘇妍的男朋友，兩人郎才女貌。事實擺在眼前，也依舊有些心灰意懶。

  　　她的頭抵在等候區的牆上，目光呆滯，等顏可從診療床上坐起來，自己也站起身，拿了當場打印出來的熱乎的診斷報告，看也沒看塞進包裏。

  　　轉身就走。

  　　“哎哎哎姐？！等等我！”就像楚清歌對她有莫名的好感一樣，顏可也很粘人，整理好衣服跟在楚清歌身後，“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說的那對情侶，是不是你喜歡那個男的？你……”

  　　後麵的話隨著診室的門被拉開，戛然而止。

  　　門口站了一個男人，金絲眼鏡，鳳眸淩厲。

  　　“你誰……哎？哎？你把我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