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狼藉
作者:平喜樂葉墨      更新:2023-07-30 15:41      字數:2408
  第十五章 狼藉

    或許真的是未卜先知,第二天一早,太皇太後便差人喚平喜樂去正殿。

    一入門,平喜樂便看見了葉墨,幾日不見,她的思念更急切了。

    三步並作兩步,險些打了個趔趄。

    葉墨連個眼角都沒給她,視若不見。

    平喜樂緊咬下唇,邁著步子上前行禮,這才看見,唐焱也來了。

    他穿著玉白朝服,金線鉤繡龍紋在胸前蜿蜒盤旋,不怒自威的天子之儀真真切切地震撼在平喜樂眼裏。

    如果不是同一張臉真真切切如家包換,她可能真的沒有辦法把夜裏那個孤獨惆悵的少年與眼前的男人聯係到一起。

    唐焱看著眼前的女子,望了望葉墨,心裏竟生出一絲嫉妒。

    雖說與平喜樂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他能感受到,這個女人是真真切切地愛著葉墨,視他如生命。雖然他覺得這種愛既愚笨又卑微,放做以前,是他最為不恥的那一類女子。

    但平喜樂不一樣,她的愛是毫無保留,不帶有任何心機,單純的愛。或許是身居高位,見慣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平喜樂的真誠顯得尤為珍貴。

    如果自己也能像葉墨一樣,背後有這麽一個單純的女子支撐著、陪伴著,即便她什麽都不能做、不會做,都沒有關係,隻要自己累的時候,能讓自己依靠著休息片刻,就好。

    但他,注定是遇不到了。

    唐焱看著平喜樂行了禮,施施然走向葉墨,站到他身旁,心裏的酸澀又深了一層。

    “哀家還要跟葉將軍賠個不是,留著喜樂在宮裏陪了我好些日子,希望葉將軍不要介意才是。”太後望向平喜樂,笑眼盈盈道。

    葉墨拱了拱手,道:“拙荊有幸得以陪伴太後左右,實乃其大幸。”

    太後上下打量著葉墨,有望向平喜樂,心裏著實覺得惋惜。

    葉墨固然一表人才,但平喜樂卻癡心錯付了。

    從平喜樂進門到現在,葉墨都沒看過她一眼,連在這種場合下的麵上功夫都懶得做,可見他們的夫妻之情著實過淺。

    但反觀平喜樂,從進門一雙眼睛就賴在葉墨身上不曾移開過,眼裏的牽掛愛慕之情真真切切不加掩飾。

    可惜了這孩子,愛的越深,怕是失望越重啊。

    “哀家倒是挺喜歡喜樂,希望葉將軍以後能多讓她來陪陪哀家。哀家這把老骨頭啊,在這宮裏呆久了,也覺得煩悶,有個人陪著解解悶,也算是熱鬧一把。”太後望向平喜樂,鼻尖不禁又有些發酸。

    每次看到平喜樂,她都能想到那兩個人,想起他們三人撫琴起舞的時光。那兩個人愛太深,最後也傷得最重。

    葉墨客套了幾句,行完禮就帶著平喜樂走了。

    唐焱望著平喜樂離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不舍,但轉瞬即逝。

    身為一國之君,他不能對任何人流露真情實感,他要時刻提防著,不給任何人暗算自己的機會。

    但唐焱沒有想到,這一眼會是訣別。

    葉墨闊步在前麵走著,平喜樂盡量跟著,但還是落下好一段距離,葉墨也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等她的意思。

    她望了望左右,隻得小跑跟上。

    葉墨可不管她的死活,就算聽見她追趕得上氣不接下氣,也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想法。他現在隻想快點回去,陪在晚晴身旁。

    葉墨在宮門等了好一會兒,平喜樂才氣喘籲籲地跟上,額間臉上掛著細小的汗珠,臉色比剛才又白了一分。

    葉墨這才看了平喜樂一眼,但眼低的冷意又深了一分。

    這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裝柔弱扮可憐,不過也對,如果不是工於心計,也不會逼著自己娶她。

    想到這裏,葉墨腦海中又浮現了路晚晴那張楚楚可憐的笑臉,眼裏對平喜樂的厭惡已經不加掩飾了。

    他哼了一聲,轉身上馬。

    平喜樂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官轎。

    隻聽得一聲馬鳴,平喜樂挑開轎簾一看,葉墨已經策馬飛奔,轉眼不見了蹤影。她默默放下放下簾子,眼裏是無法掩飾的失落。

    自己就這麽令人討厭嗎?

    葉墨戰績顯赫,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不言而喻。或許是對葉墨的嘉獎吧,葉墨和平喜樂成婚前,先皇就把距離皇宮最近的一套院落賞給了二人作為婚房。

    但先皇還沒能看到二人成婚就駕崩了,因此皇上遵循先皇意願,登基當日賜婚二人,特派身邊的然公公安排人來打點婚禮事宜。

    雖說這是場婚禮,但在眾人眼裏,不過是場朝野鬥爭的結果。

    皇上這麽盡心盡力操辦這場婚禮,一是為了告知天下,他是先皇親傳的皇位,不容置疑,告知那些搖擺不定或妄圖暗中生事的眾臣,葉墨都是他皇上的人,其他人誰又敢不服?

    二是安慰邊疆戰士,雖是新皇登基,但朝野依舊安定,他們隻管前線安防守衛,國君會穩固朝政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同時也更是讓那些對華國依舊虎視眈眈的人知道,華國不會自亂,而葉墨也始終是他皇家的忠臣愛將,不要癡心妄想擾亂華國的國政。

    轎子大概走了三刻鍾左右才停下,一停下,還沒等丫鬟打起卷簾,她就衝了出去,撐著牆,在一邊幹嘔起來。

    轎夫麵麵相覷,不知出了什麽事情。丫鬟倒是機靈的很,掏了些碎銀子給轎夫打發他們走了,囑咐他們今天看到的事不許外傳。

    轎夫們也不是吃白飯的,得了銀子,自然也知道怎麽做。嘴巴該閉就得閉,在這種大戶人家做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嘔了半天,也都是幹嘔。平喜樂舒了舒氣,才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進門,她便驚在原地。

    院裏一片狼藉,花草東倒西歪,瓶罐碎片滿地。她悉心澆灌調理了好久才活過來的兩株桂花樹也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兩個碩大的土坑,積了一灘泥水。

    院裏的丫鬟下人也少了不少,零零星星兩個年邁的老嫗佝僂著背,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掃帚,掃著滿地落葉。

    “這是、怎麽回事?”平喜樂語氣有點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驚的。

    丫鬟歎了口氣,道:“流雲閣的路夫人有喜了,老夫人怕伺候的人不夠,就從咱這院子撥了些過去。”丫鬟看了眼那兩個土坑,繼續道:“聽說路夫人喜歡桂花,老夫人就把咱院裏的移了過去。”

    “將軍知道嗎?”

    沉默良久,平喜樂終於開了口。

    “將軍,,沒說話。”丫鬟小心翼翼地開口,看到平喜樂眼裏的最後一絲光也沉了下去,趕緊補充道:“大概似乎將軍事務太忙,無暇理會府上這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兒。”

    是嗎?平喜樂“嗬嗬”地笑了起來。除了苦笑,她還能做什麽?

    即便心裏清楚答案,她還是要做最後的掙紮。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隻是不在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