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肮髒如我,怎麽敢玷汙完美無瑕的明月
作者:陸寒生顧清煙      更新:2023-07-29 13:08      字數:5756
  第247章 肮髒如我,怎麽敢玷汙完美無瑕的明月

    忽如其來的話給阿雪整懵了。

    她仰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唐斐,“你……”

    唐斐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之後,耳根都跟著通紅了起來。

    他又羞又惱地看著阿雪,理直氣壯地說,“姐姐,我不小!”

    阿雪明白他所謂的小指的是什麽,

    她當即啞口無言。

    “……”

    小屁孩學壞了。

    ,

    許安始終音訊全無,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警方那邊也回饋說,當時許安跳江的時候,他們同事開了一槍。

    從當時的情形來看,應該是打中他了的。

    許安跳下去的時候,是在上遊,江水又那麽急,許安肯定是活不成了。

    警方讓陸寒生他們沒必要如此提心吊膽。

    不過即便如此。

    陸寒生也沒有鬆懈對顧清煙周身的防護。

    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蛇繩。

    距離陸寒廷逝去也快一個月了。

    阿雪總是在顧清煙他們麵前裝作無恙,卻總是透過工作來麻痹自己,這讓顧清煙心疼又無奈。

    這日,華女士的生日。

    阿雪喝多了。

    顧清煙親自扶她回的房間。

    將阿雪放倒在床上,顧清煙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臉頰。

    阿雪忽地抓住她的手,嘴裏意識不清地喊著,

    “寒廷。”

    許是喝多出現了幻覺,阿雪把顧清煙看成陸寒廷了。

    阿雪起身抱住顧清煙,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你怎麽可能會死呢。”

    顧清煙抬手按在阿雪的後腦勺上,輕輕地安撫,

    “阿雪,我是姐姐。”

    顧清煙一出聲,阿雪便清醒了過來。

    阿雪從顧清煙的懷裏退了出來。

    跟著,她小嘴一癟,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喃喃地問顧清煙,“姐,他真的死了嗎?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一個月了。

    阿雪還是無法從陸寒廷的逝去中走出來。

    白天在律師事務所,唐斐纏著她,讓阿雪無暇去想陸寒廷。

    可回到家裏,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悲傷就宛如潮水一般將阿雪淹沒。

    她躲在房間裏,抱著陸寒廷的手機,看著他的微信被她拉黑後,他給自己發的一些信息,悲傷到無法言喻。

    ——阿雪,起初我隻是想征服你,才會處心積慮地對你好。

    但我沒想到,在我沒有征服你之前,我倒是先被你征服了。

    ——你被人拿刀砍的那一次,真的不是我精心策劃的局。

    我也是從那一天起,才知道,我對你,動了心。

    ——遇見你後,我恨自己為什麽要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

    ——那日你問我,為什麽不要你。

    阿雪,肮髒如我,怎麽敢玷汙完美無瑕的明月。

    能與你兩情相悅,已是上天恩賜。

    ——我的女孩那麽幹淨,那麽正義。

    若你知道我曾經傷害過你姐,定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吧。

    ——想起以前我自己做的孽,我何其慶幸,失敗了。

    ——阿雪,你說得對,如此髒髒不堪的我,確實不配說愛你。

    ——阿雪,我準備去自首了。

    待我贖清自己的罪孽,洗去一身汙垢,能否有資格愛你?

    阿雪從不知道,陸寒廷愛她,愛得如此卑微。

    那些她從不知曉的字眼裏,盡是他的卑微。

    顧清煙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阿雪。

    痛失所愛的悲痛,有幾個人能夠感同身受呢。

    “姐,那天他本來要去自首的。”

    阿雪想起他最後給自己微信裏發的消息,正是她被抓走的那一天下午,她的眼淚就崩潰地往外湧。

    她埋頭在顧清煙的懷裏,哭得一顫一顫的。

    “如果那天他沒有來,而是去自首,他也許就不會死。”

    阿雪寧願陸寒廷去自首,也不想他就這樣隕落了。

    顧清煙不知還有這樣的隱情,她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

    卻在張口的瞬間,詞窮了。

    顧清煙輕歎了一口氣,將阿雪緊緊地抱住,

    “哭吧,好好地哭出來。”

    顧清煙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肆意哭泣,肆意發泄。

    於顧清煙而言,陸寒廷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

    可於阿雪而言,陸寒廷卻是問心無愧的。

    陸寒廷加入組織後,做過不少昧良心的事情。

    可唯獨在愛阿雪的這件事上,他做得毫無虧欠,且真心可鑒。

    酒精催發了阿雪內心的傷悲,讓她抱著顧清煙哭了將近一晚上。

    翌日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顧清煙一晚上沒睡。

    阿雪睡下後,她才從阿雪的房間出來,回到自己的臥房去。

    她的床上,陸寒生和陸昱辰兩父子正睡得香濃。

    顧清煙怕吵醒兩人,輕手輕腳地去了浴室,麻利地洗了個熱水澡,她才掀開被子,爬上床。

    她剛躺下,腰間就橫來一隻大手。

    顧清煙嚇了一跳,隨後仰頭看向身後,略微歉意地說,“吵醒你了?”

    “你沒回來,我睡得不沉。”

    陸寒生將她緊緊地攬進懷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嘶啞,格外的低沉磁性。

    “一夜沒睡?”

    他問她。

    顧清煙嗯了一聲,翻身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她聲音帶點沉悶,“阿雪昨夜哭了一晚上,也許長久憋著自己,情緒被酒精催發,便一發不可收拾。”

    陸寒生親吻她發間的動作一頓,隨後輕輕地撫摸她後腦,

    “她與陸寒廷處過幾個月,陸寒廷的死,多多少少又跟她有關,她放不下,也正常。”

    “你說他明知自己做了什麽,何苦來招惹阿雪呢。”

    雖說陸寒廷是為了救她和阿雪,才會被許安誤殺的。

    可想起阿雪在自己懷中哭得如此傷心難過,顧清煙心裏多多少少都是怨陸寒廷的。

    他明知道自己給不了阿雪幸福,卻還要去招惹她。

    如今惹得阿雪如此難過,如此內疚。

    他倒是把阿雪的心給拿捏住了。

    可憐阿雪一輩子要惦念著他,也不知道日後還能不能喜歡上別人。

    哎……

    顧清煙歎了一口氣,心裏的怨氣愈發深重。

    她忍不住感慨說,

    “如果阿雪從一開始就沒遇見他就好了。”

    陸寒生不可置否。

    阿雪如果沒有遇見陸寒廷,或許依舊患有恐男症,無法正常與男人交往。

    但,怎麽說都比現在好。

    所愛因自己而死,這種痛,即便用一生來治愈,也未必能治愈得好。

    陸寒廷何其幸運,又何其悲哀。

    幸運的是,他的死,將會讓阿雪惦念一輩子。

    悲哀的是,他也隻能以這種方式,在阿雪的心裏,留下一席之地了。

    倘若他活著,等待他的結局,隻會是阿雪將他淡忘,最後成為對方世界裏,最熟悉的陌生人。

    陸寒廷與阿雪之間,終究是相遇太晚。

    從陸寒廷對顧清煙下過死手的那一刻起,他和阿雪的結局,便注定是個悲劇。

    陸寒生不想讓顧清煙繼續煩惱這些,抬手在她的臉頰上摩挲了一下,

    “別煩這些了,趕緊閉眼休息一下。”

    顧清煙確實困了,閉上眼睛,在陸寒生的懷中,沉沉睡去。

    ,

    因為昨晚哭得太厲害,所以嗓子疼眼睛腫的阿雪今日便請假了一天,沒去律所。

    然而她這一忽然請假,可把唐斐給急壞了。

    唐斐給她打來電話,詢問她怎麽了。

    哭了一宿的阿雪,聲音有些嘶啞,“有事嗎?”

    唐斐聽著阿雪這堪比鴨公還難聽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姐姐,你感冒了?”

    阿雪嗓子疼,她不想和唐斐廢話。

    她嗯了一聲,便說,“沒事我就先掛了。”

    說完,不等唐斐回話,她便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埋頭繼續睡。

    電話那頭的唐斐抬手撓了撓腮幫,想起阿雪在電話裏那宛如鴨公的嗓音。

    心裏始終放心不下。

    在把自己手頭上的事情都幹完後,唐斐就忍不住,到律所附近的水果店裏買了一個果籃,然後開車來了穆家。

    給唐斐開門的是華女士。

    難得阿雪有朋友來家裏找她,而且還是男性朋友,華女士別提有多意外了。

    唐斐一看到華女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他頓時禮貌又嘴甜地喚道,

    “阿姨好,我叫唐斐,是穆律師的實習助手,聽說她生病了,我過來看看。”

    唐斐長了一張十分令人安心的臉。

    他生得清秀卻不妖冶。

    五官線條柔和,卻不會過分柔美,顯得娘娘腔。

    是當下那種比較純純的男生臉。

    看著還挺乖巧的。

    尤其是那雙狗狗眼,奶奶的,水水的,看得老阿姨都有點招架不住他的萌。

    “你說你叫唐斐?是阿雪的同事?”

    華女士有點意外阿雪的男性朋友裏竟然還有如此年輕的。

    “是的,阿姨。”

    唐斐腰背挺直,站直宛如三好學生。

    他那張長得就特外令人喜歡的臉蛋,與及他的謙和有禮讓華女士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挺好的。

    挺幹淨爽朗的一個孩子。

    看著是個不錯的人。

    由於陸寒廷遇害去世,阿雪也沉浸在他的逝去裏有段時間了。

    華女士恨不得來個男人,幫阿雪轉移一下心情,免得她沉浸在陸寒廷的離世裏,走不出來。

    見對方長得不錯,也挺有禮貌的,華女士多了幾分好感。

    她熱情地將對方迎進了家裏。

    給唐斐遞水的時候,華女士看著唐斐那張過分嫩的小臉蛋,忍不住問出了天下父母都愛問的一個問題。

    “小斐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唐斐雙手接過華女士遞過來的水杯,禮貌又乖巧地說,

    “阿姨,我馬上二十二歲了。”

    華女士一愣,“還不到二十二啊?”

    大概是沒想到對方竟然被阿雪小了差不多五歲。

    她有點糾結。

    雖說她是個開明的家長,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婿比自己的女兒小。

    但年紀小的,到底不懂得疼人。

    華女士歎了一口氣,原本心裏燃起的那點小心思,頓時散得一幹二淨。

    唐斐並不知道華女士心思,低頭啜了一口茶水,便四處看了看,隨後他禮貌地問華女士,

    “阿姨,我可以上去看看穆律師嗎?”

    “可以啊。”

    華女士點點頭,領著唐斐上了樓。

    她在阿雪的門前敲了敲,“阿雪,你同事來看你了。”

    臥房裏頭,還在睡覺的阿雪聽到華女士的話,不由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同事來看她了?

    阿雪以為是自己的助理,小淼,也沒多想,便說了句,

    “門沒鎖,讓她進來吧。”

    華女士拍了拍唐斐的肩頭,“你進去吧。”

    唐斐點點頭,扭開門鎖,走了進去。

    華女士沒有跟進去。

    出於私心。

    華女士還是想借此讓阿雪多接觸一下其他人。

    不管是處朋友也好,還是往其他方麵發展也好。

    華女士希望能有個人幫助阿雪走出眼前的迷霧。

    阿雪沒想到進來的人是唐斐,她愣了一下,

    “你怎麽來了?”

    說話間,阿雪撐著身體,靠坐在床頭上。

    “我擔心姐姐,便過來看看,”唐斐微微噘嘴,“姐姐這是不歡迎我?”

    那倒不至於。

    就是覺得不太合適。

    畢竟她和他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到對方家裏做客的地步。

    不過來都來了,阿雪還不至於趕人。

    “你今天的工作忙完了?”

    她例行公事地問他。

    “放心,姐姐交給我的事情,我怎麽敢懈怠。”

    唐斐趴在她床前,衝她露齒一笑,像極了一隻搖尾巴求誇讚的薩摩耶。

    隻是當他看到阿雪明顯是哭腫了的眼睛時,他不由愣在了那。

    “姐姐,你哭過?”

    而且看樣子,哭的時間還不短。

    唐斐抬手伸向阿雪的眼睛,

    心底隱隱作痛。

    阿雪下意識偏頭躲開唐斐的手。

    “姐姐,我在關心你。”

    唐斐失落地看著她,那雙眼睛,又奶又水,活像阿雪欺負了他一般。

    “我沒事。”阿雪歎息,輕聲道了一聲,“昨晚追了個韓劇,不小心把眼睛哭腫了。”

    唐斐竟然還真信了,他頓時就擰著眉說她,

    “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看個劇,都能把眼睛哭腫。”

    完了,他又嘀咕道,“怎麽不用冰敷一下,腫成這樣,都不好看了呢?”

    “……”

    阿雪覺得這人不是來探病,是來氣她的。

    “我眼睛腫礙你眼了?”

    阿雪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她氣罵,“我也沒讓你過來,是你自己跑來的。”

    見阿雪誤會,唐斐急了,“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你這樣,我看了,心疼。”

    說完,他臉頰就染上了一團粉雲。

    阿雪,“……”

    現在的小屁孩這麽不得了的嗎?

    唐斐看著她腫得都快眯成一條縫的眼睛,沒忍住,又說了句,

    “姐姐你以後不要看那些催淚的悲情戲了,不僅傷身,還傷眼。”

    阿雪,“……”

    他真信了?

    阿雪看著他那張又純又乖的小臉蛋,忍不住腹誹。

    真是單純啊。

    可真好騙。

    阿雪以為唐斐坐一會兒就走了。

    誰知這人待了一兩小時,都沒舍得走。

    她多次提醒他,他該走了。

    可他全當沒看見。

    一會兒拿她擺在床頭的相冊瞅了瞅,一會兒趴在她床前,問她要不要喝水。

    華女士原本的小心思都歇息了,但她上來看到唐斐蹲在阿雪的床前,各種噓寒問暖,她的小心思不由又冒了起來。

    雖說年紀小的不懂疼人,可唐斐的舉動卻讓華女士覺得,有時候,還真的不能一竿子打死一棍子人的。

    她覺得唐斐性子極好的。

    愛笑,而且她看得出來,阿雪拿他沒辦法。

    被吃的死死的。

    見阿雪又在變相地催唐斐離開,華女士頓時便進來說,

    “小斐第一次來作客,吃頓飯再走吧。”

    唐斐還瞅著自己找不到理由繼續待下去,聽了華女士這話,他眼前一亮。

    不過他到底是沒有衝動到立馬就答應,而是略微矜持地說,

    “阿姨,不了吧,我回家吃就行。”

    華女士一看他這話就不是真心話,頓時就強勢地說,

    “就這麽說定了,今晚就留在這吃完飯再走。”

    唐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倒也沒有再矜持,“那我就打攪了。”

    阿雪,“……”

    阿雪無語到直接翻白眼。

    待華女士出去後,她忍不住瞪了唐斐一眼,

    “我媽就是客套地說一下,你還真應承下來了?”

    唐斐無辜地眨眼,“阿姨如此盛情挽留,我要是拒絕,阿姨會下不來麵子的。”

    阿雪嗬嗬地冷笑,“我發現你是真的臉皮厚。”

    本以為這人會生氣,誰知他笑眯眯地說,“臉皮不厚我就追不到姐姐了。”

    末了,他還不忘嘚瑟一句,

    “我看得出來,阿姨很喜歡我。”

    阿雪,“……”

    你要點臉吧弟弟。

    不過後麵那句話,阿雪還真無法反駁。

    因為她也看出來了。

    她媽是真的挺喜歡唐斐的。

    自家母親打什麽主意,阿雪還能不知麽。

    她就覺得挺離譜的。

    人家唐斐可是比她小了將近五歲。

    她媽是怎麽敢昧著良心,撮合他們的。

    她就不怕被人笑話她閨女老牛吃嫩草?

    ,

    為了讓自己的追求之路更順暢一些。

    唐斐可沒忘記表現自己。

    他在華女士準備做飯時,忙進廚房,詢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穆家沒有請廚師,所以家裏也沒請什麽傭人。

    就請一個阿姨幫忙打掃衛生。

    阿姨早上打掃完衛生,有事請假了。

    今晚華女士一人在廚房忙活。

    華女士見唐斐詢問自己有什麽需要幫忙時,笑了笑,倒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指著菜槽的空心菜對他說,

    “那就麻煩你幫阿姨擇一下菜吧。”

    雖說這人她看著不錯,但她還是得借此試探一下這孩子有幾分耐心才行。

    “好的。”唐斐一點架子都沒有,直接擼起袖子,便擇了菜。

    阿雪下樓經過廚房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一臉複雜。

    剛剛到過一米的陸昱辰走到阿雪的身邊,看著裏麵正在討華女士歡心的唐斐,他直接又見血地說,

    “小姨,那位叔叔八成是想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