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絕望而悲傷的吻
作者:陸寒生顧清煙      更新:2023-07-29 13:08      字數:4822
  第182章 絕望而悲傷的吻

    華女士熱好粥過來的時候,見陸寒生不在了,不由愣了愣,“寒生回公司了?”

    顧清煙點了點頭,“他公司有點急事,說回去處理一下。”

    華女士聞言,當即嗔怪地說,“怎麽還那麽拚命?他都三日三夜沒合過眼睛了。”

    顧清煙聞言,不由一愣。

    難怪她覺得他的麵色那麽憔悴,原來是他三日三夜都沒有睡過覺了。

    華女士端著粥坐到了顧清煙的麵前,一邊喂她,一邊解釋給她聽,

    “那孩子性子也是夠倔了,你昏迷這三日,他便守了你三日,哪兒都不肯去。”

    顧清煙輕輕顫動睫毛,隨後垂眸將華女士喂過來的白粥吃進去。

    華女士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不由又疼了一下,

    “你說你好好的,去海邊做什麽,這生病幾日,臉都瘦了一圈。”

    瘦了一圈完全是誇張句。

    不過看著挺憔悴的,沒什麽精神倒是真的。

    顧清煙沒法將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告給華女士知,她諾諾地應了聲我知錯了,便專心喝粥。

    華女士也舍不得說她。

    幹脆就專心喂她喝粥,不再多言。

    顧清煙喝了兩口粥,就喝不下了。

    待華女士將碗放下的時候,顧清煙忽然對華女士說,

    “媽,我跟你們回帝都好不好?”

    華女士放碗的動作驀地一頓。

    她將碗平穩地放在櫃桌上,轉頭疑惑不解地望著顧清煙,

    “好端端的,怎麽忽然說這個?”

    顧清煙抿唇一笑,說,“我就是想阿雪和阿珠了,想去帝都看看她們。”

    華女士才不信她的鬼話,她當即一臉嚴肅地問她,“跟寒生吵架了?”

    顧清煙一雙桃花眸濕漉漉地看著華女士,眼神近乎悲切地說,

    “媽,我和他過不去了,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你們帶我走,好不好?”

    華女士怎麽受得了顧清煙這樣的眼神。

    她當即憐愛地抱住顧清煙,“你別哭,媽帶你走,咱過得不開心,就不過了。”

    顧清煙將頭埋在華女士的懷裏,眼淚忍不住往外湧。

    顧清煙手攥著華女士的衣擺,閉著眼在她懷裏蹭了蹭,

    “媽,明日就走好不好?”

    華女士聽著顧清煙那無助的聲音,幾乎二話不說地就回道,

    “好好好,咱們明日就走。”

    ,

    江幸川的辦公室。

    看著從剛剛進門就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閉著眼好像很疲倦的陸寒生,江幸川的心裏如雷打鼓,他好方啊。

    誰來告訴他。

    他陸哥到底咋了。

    怎麽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如此落魄,好似被人拋棄了的陸寒生讓江幸川看著怪不習慣的。

    這時,陸寒生忽然睜開眼睛問江幸川,“幸川,你有沒有做過什麽特別後悔的事情?”

    “啊?”江幸川微微一怔,隨後點頭應道,“有。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芷柔嫁給楊一鳴那天,選擇了祝福他們。”

    陸寒生苦笑一聲,“我做過最後悔的是事情是我為什麽要報恩。”

    陸寒生抬手捏了捏眉心骨,眼神悲哀而絕望的看著江幸川說,“幸川,你知道嗎?我報錯恩了,我還害得阿煙為我死過一次。”

    誰死過一次?

    陸哥怕不是魔怔了吧。

    不然怎麽說話稀奇古怪的。

    他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見陸寒生抬手捏眉心,江幸川忍不住問,“陸哥,你和小嫂子吵架了嗎?”

    吵架?

    若真隻是吵架,就好了。

    陸寒生又是一聲苦笑,他滿眼落寞地說,“我和她,怕是要完了。”

    江幸川猛地膛大眼眸,“不是吧?你又把小嫂子咋了?”

    陸寒生閉上眼睛,沒有再開口。

    三日三夜沒合過眼的他,在這一刻,滿心疲倦下,幾乎是一秒就入睡了。

    江幸川見陸寒生不吱聲,不由輕聲喚了一聲,“陸哥?”

    陸寒生閉著眼靠在沙發上,已經沉沉睡去。

    意識到不對勁的江幸川上前一看,才發現陸寒生睡過去了。

    他當即無言。

    這到底是多久沒合過眼了?

    如今的天氣還是很冷的。

    江幸川去自己的休息室裏拿出被子,替陸寒生蓋上。

    窗外陽光明媚,可室內的沙發上,熟睡的陸寒生卻緊縮眉梢,睡覺也不怎麽安穩。

    迷迷糊糊間,陸寒生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特別淒涼的夢。

    夢中,他經曆了漫長而煎熬的一生。

    真的好煎熬。

    因為那兒,沒有他的阿煙。

    他的阿煙長眠於地下,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

    醒來的時候,陸寒生的眼角還殘留著未幹的水漬。

    江幸川就坐在一旁,一臉複雜地望著他。

    “陸哥,你是夢到什麽了嗎?”

    這還是江幸川第一次見陸寒生哭。

    雖然是在夢中哭的,但真的令人很震撼。

    到底是夢到了什麽,才能讓他這個強大如斯的陸哥在夢中那般無助的落淚。

    醒來的陸寒生定定地看了江幸川幾秒,隨後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跟著起身,什麽都沒說,就直接走出了江幸川的辦公室。

    感覺自己被無視的小江同誌,“……”

    ,

    “想好了,你真的要離開陸寒生?”

    門外。

    剛要推門進來的陸寒生聽了裏頭傳出來的這麽一句話,驀地頓在了那。

    “嗯。”顧清煙說,“我和他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了。”

    低沉渾厚的嗓音緩緩響起,“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的決定,那咱們明日就回帝都。”

    透過病房門口的玻璃窗口,陸寒生看見顧清煙衝穆天璽微微一笑,“爸,謝謝您的支持。”

    “……”

    陸寒生鬆開握著門鎖的手,轉身,離開。

    走廊的燈光拉長了他的背影。

    他一向挺拔的身軀此時看上去是那般的脆弱,那般的頹然。

    他的背影更是顯得極其的落寞、寂寥。

    病房裏。

    顧清煙望著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頓。

    隨後像是猜到了什麽,她抿了抿唇,低下了頭去。

    電梯裏。

    正好要回家去吃飯的江幸川望著電梯門外,一身寂寥的陸寒生,不禁嚇了一大跳。

    江幸川瞪大眼眸,有點震驚地詢問道,“陸哥,你這是怎麽了?”

    陸寒生緩緩抬頭,那雙不見一絲光亮的眼眸黯然無神地望著江幸川。

    他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無力又顯嘶啞地說,“陪我喝幾杯?”

    江幸川,“……”

    ,

    夜裏。

    顧清煙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被人緊緊地抱在懷裏。

    撲鼻而來的是濃烈的酒精味,她下意識擰眉。

    她剛要掙紮,誰知她就忽地覺得頸窩一熱。

    顧清煙漂亮的羽睫微微一顫,腦子一片空白。

    那是……

    “阿煙。”陸寒生埋頭在她的頸窩裏,聲音近乎哽咽地說,“不走好不好?”

    “……”

    溫熱的液體一滴接一滴地滴在她的頸窩裏。

    燙得顧清煙心間一顫。

    她下意識握起了拳頭。

    “我知道自己沒資格說什麽挽留的話,錯便是錯了。可是阿煙,我不想,我不想你走,我不想和你形同陌路。”

    滾燙的眼淚再次滴落,陸寒生的聲音都變得嘶啞了起來。

    “阿煙,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吧。”

    “別走,好不好?”他苦苦哀求她。

    顧清煙抬手抽開他環在她腰間的手,“贖罪?”

    她反問他,“八年的折磨之辱,一輩子的骨肉分離,被人抽光血,一點點等待死亡的絕望,你要如何還?”

    陸寒生身體一僵。

    顧清煙轉過身去看他,一雙眸,布滿了薄涼寡淡。

    “陸寒生,不是所有的罪都可以贖的。”

    她輕撫陸寒生的麵頰,聲音明明很溫柔,可話像刀子似的鋒利,

    “你沒有經曆過我的絕望,所以你才能如此輕鬆的說出贖罪這樣的話的。”

    “你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得到我當時的無助和絕望。畢竟你不可能將我所經曆的一切都一一經曆一遍不是?”

    “所以別說贖罪什麽的。這罪,它贖不了。”

    顧清煙不想陸寒生做無畏的掙紮。

    她和他之間,就如同一個死結,打死了,就沒有回旋的餘地。

    分開,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

    她不追究他過往錯失。

    但她也無法再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和他在一起。

    她如今一看到他,就會想起自己上一世是如何在顧霜兒的折磨中痛苦求生。

    他是無心之舉,可卻也真真實實地給她帶來了實際且無法磨滅的傷害。

    她釋懷不了。

    陸寒生眼眶通紅地望著顧清煙,啞口無言。

    她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紮在心口上,讓他鮮血淋漓。

    “孩子怎麽辦?我們分開,他怎麽辦?”他伸手覆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顧清煙苦笑,“父母相愛,孩子才會幸福,可是陸寒生,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了。”

    “為了孩子在強行捆綁在一起,他也不會幸福的。”

    末了,顧清煙才又看著他,眼眸帶著懇求地說,“上一世,孩子在你身邊,所以這一世,你就別跟我搶了,好嗎?”

    她的一句沒有幸福可言宛如萬箭穿心,陸寒生近乎自嘲地問,

    “留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麽痛苦嗎?”

    “是。”

    陸寒生身體微微一顫,他眼眶近乎猩紅。

    “我知道你不是他。”

    顧清煙指尖臨摹著他英倫的五官,帶著幾分悲哀地道,“可是陸寒生,我無法忘記上一世的一切。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於我而言,都是煎熬。”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於我而言,都是煎熬……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陸寒生的心防。

    他再也沒有勇氣舔著臉挽留她。

    他鬆開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眼睛紅得嚇人,眼底全是血絲。

    陸寒生眸光定定地望著她,用最後的體麵成全她,“明日什麽時候走。”

    顧清煙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回複他,,

    “九點。”

    陸寒生握拳,他強裝堅強地說,“我就不去送你了。”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強行留下她。

    顧清煙點了點頭,“好。”

    陸寒生當即下床離開。

    走到門口時,顧清煙忽然起身喊住他,“陸寒生。”

    陸寒生幾乎是她出聲的第一時間就轉過了頭來。

    他眼底閃爍著亮光地望著她,好像在期待著她說出什麽挽留他的話來。

    然而顧清煙卻撫摸著肚子對他說,“你以後可以來看他。你們是父子,我不會阻止你們來往。”

    但我不會再見你。

    這句話顧清煙到底是沒直說。

    陸寒生眼底的光亮隨著顧清煙的話響起,跟著暗滅。

    他一雙眸漆黑不見底像是藏著千言萬語,可最後卻也隻是無力地應了聲,“好。”

    陸寒生轉身,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隨著門關上,顧清煙眼角處落下了一行清淚。

    她抬手對著門揮了揮手,輕輕地說,“陸寒生,再也不見。”

    是的。

    再也不見。

    想要忘掉過去的傷痛,她首先要忘記的,是陸寒生這個人。

    病房的門忽然再度被人推開。

    顧清煙怔怔地看著忽然去而複返的男人。

    陸寒生快步地走過來。

    他一把扣住顧清煙的後頸,低頭狠狠地吻了下來。

    顧清煙被嚇了一大跳。

    睜著眼睛看了他好幾秒,隨後她閉上了眼睛。

    不反抗也不回應,任由他吻她。

    陸寒生像是要用盡畢生的力氣來親吻她。

    他吻得格外的凶猛,而且還夾著幾分絕望。

    這個令人絕望而悲傷的吻大約維持了十分鍾左右。

    陸寒生依依不舍地鬆開了她。

    他喘得厲害,胸口劇烈地起伏。

    顧清煙也有點氣不順,胸口微微起伏,輕輕低喘。

    陸寒生把氣喘直了後,便對顧清煙說,“我在晏城等你回來。”

    等你什麽時候釋懷。

    等你什麽時候願意給我機會了。

    隻要你開口,我就會不顧一切地奔向你。

    顧清煙搖頭,剛要說你這又是何必時,可陸寒生卻已經轉身,快速地離開了病房。

    望著陸寒生修長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前,顧清煙不由搖了搖頭。

    想她釋懷,除非她忘了前程往事。

    不然她與陸寒生,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可是一個人的記憶,怎麽可能說忘就忘呢?

    總不能拿棍子敲自己的頭,學陸寒生那般來一段選擇性失憶?

    ……

    因為穆天璽還要留下了處理公司的事情,所以今日就華女士帶著顧清煙回帝都。

    顧清煙沒什麽可帶走的,所以也沒有回去陸寒生那去收拾行李。

    不過她把粉鑽摘了下來,托安樂給陸寒生送去。

    顧清煙回帝都了,也就不需要安樂保護了。

    所以顧清煙讓安樂在她走後,自己找個去處。

    盛世那邊,顧清煙給蔡牧晴去了一個電話。

    她告訴蔡牧晴自己要離開晏城去帝都了。

    讓她幫忙看著秦詩意,還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培養秦詩意,說她將來前途無量什麽的。

    弄好一切,顧清煙就準備跟華女士乘坐計程車前往機場了。

    然而就在顧清煙挽著華女士的手走出公寓大樓的時候,前麵忽然快速地駛來了一輛白色的奧迪。

    奧迪的車速極快,全程不管不顧,直接朝顧清煙母女兩人撞了過來。

    等顧清煙發覺時,奧迪車已經逼近她們了。

    幾乎是來不及思考。

    顧清煙猛地一把將華女士給推了出去。

    她自己則是閃躲不及。

    砰的一聲。

    顧清煙直接被撞飛出好幾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