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可我隻要一個當年你走的理由

  　　傅北行也沒說什麽，隻停頓了片刻給溫薏拿來一杯溫水。

  　　他當做什麽都不知曉，隻當平常：“餓不餓，我讓陳媽做點你愛吃的送過來？”

  　　溫薏喝了半杯水，沒急著回答傅北行的問題。

  　　病房裏麵那麽多人，讓她有些不自在。

  　　她捧著杯子掃了一圈，視線在窗外停留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挪到傅北行身上：“阿行，我車禍在醫院住了很久嗎？現在都已經夏天了。”

  　　似想象中最擔心的事情發生，傅北行臉色在那一瞬間忽然蒼白，去接溫薏水杯的動作也停在原地。

  　　他喉嚨發緊，想試圖開口說話，才發現什麽聲音都說不出口。

  　　不過病房裏麵人多，氣氛不至於太過尷尬，尤其是還有兩個嘴快的在裏麵。

  　　“不是吧小仙女，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忘了這段時間的了？那完了，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革命友情，又消失了。”

  　　秦朗率先開口，聽到溫薏的話之後唉聲歎氣。

  　　一旁程渡呸了一聲，“誰和你有革命友情，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嘛。”

  　　罵了秦朗之後，人才將目光挪到溫薏身上。

  　　“溫小薏我和你講，你這次想起來也得和態度堅決一點，別他媽再把老子給扔了，你知道這次為了你複出我花了多少錢和精力嗎？你要是再敢為了一個狗男人放棄所有，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以後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

  　　溫薏漂亮的臉蛋上有些迷茫。

  　　倒也不全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這段時間的記憶，也不全部都忘了，隻不過她腦子很亂，偶爾劃過一點片段，和他們的話對應上。

  　　就像是剛做完的夢，清醒過來讓她去想，她隻能模糊地概括出一個影子，多餘的細節卻說不出來。

  　　但還是意外，甚至是驚喜的。

  　　一見麵就陰陽怪氣自己的秦朗居然會為她說話，還有多年不見的老友也願意來看望自己。

  　　她勾起笑容，“你們倆，要不先來個人給我簡單說一下，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點亂，很多片段，但是組織不起來。”

  　　“我來！”

  　　程渡自告奮勇。

  　　“你來個屁！”

  　　秦朗打斷他，雙手還胸一臉嚴肅。

  　　“剛醒過來記憶混亂本來就是正常的，休息兩天還組織不起來再讓人講故事也不是不行，先讓人好好休息。”

  　　作為江城的名醫，秦朗其他地方看著不靠譜讓人沒辦法信服，但在治病這塊兒，還沒人敢反駁。

  　　房間裏麵，最為不正常的莫過於傅北行。

  　　從溫薏透露起她想起從前的事情開始，他便如失了聲一般，宛如一座寫滿孤獨的雕像。

  　　連秦朗都察覺出他的異常。

  　　作為好兄弟，還是幫了一手：“好了，大家也在病房待了半天，人醒過來就沒什麽大礙，都回去休息吧，明兒再來。”

  　　怕程渡再阻攔，還故意嚷嚷了一嗓子。

  　　“老傅，照顧好你老婆！”

  　　程渡本來不想說什麽，聽到這麽一句，也跟著回頭嚷嚷了一嗓子：“我說溫小薏，你別忘了你車禍怎麽出的，男的沒一個好東西，我告訴你……”

  　　話還沒有說完，人就被直接拉扯著出去。

  　　砰地一聲，病房門已經被帶上。

  　　擁擠嘈雜的空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一個躺在床上，一個站在病床邊的人。

  　　似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又是默契十足的開口。

  　　“我……”

  　　“你……”

  　　片刻的遲鈍，還是異口同聲：“你先說。”

  　　如段子一般的場景讓兩人相視一笑。

  　　隨後是溫薏先打破了僵局，“阿行，你先坐下吧。”

  　　傅北行也聽話，拉開旁邊的椅子端端正正地坐下，聽話得仿佛是小學遇到班主任的學生。

  　　“你昏睡了一下午，餓不餓？有想吃的嗎，我讓陳媽送些吃的過來，好不好？”

  　　他正襟危坐，語氣卻透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阿行。”

  　　溫薏忍不住打斷他，“你為什麽忽然這樣和我講話，是我……傷得很嚴重嗎？”

  　　她眼巴巴地望著傅北行，像是生怕從傅北行嘴裏聽到一句她得了絕症的話。

  　　傅北行輕笑了一聲，掩蓋下去幾分苦澀：“你是我太太，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溫薏目光更加複雜了。

  　　她抿著嘴，沉默了片刻後，“我們離婚的事情……”

  　　“非得離婚嗎？”

  　　傅北行想也沒想就打斷她，他直勾勾地盯著溫薏，眼尾有些悄然泛紅，“能不能不離婚，我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不會再凶你了，也不會故意晚回家，嗯？你別生我的氣，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他這幅模樣，像是被人拋棄的狗狗，在雨中看著曾經的主人家。

  　　溫薏忍不住想摸摸他，到底沒動：“可你和我一起，並不開心不是嗎？如果不開心，又何必相互折磨呢？”

  　　“不是的溫薏，沒有你才不開心。”

  　　他拉住溫薏的手，情緒控製不住地把人拉在懷裏。

  　　“這三年，你處處遷就我，隻要我故意弄出一點新聞，故意不回家，你才有多的情緒。我怕你像那次一樣又突然離開，不吭一聲，所以我對你很壞。可你還是要走。溫薏，你不能這樣，想要我的時候就回來讓我娶你，不想要了把就我扔了。你和我離婚，那我怎麽辦？你說，我怎麽辦？”

  　　他抱得很緊，恨不得把人融進自己骨子裏。

  　　溫薏有些懵，肩上感受到一些溫熱的觸感時，更加不知所措。

  　　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可是阿行，如果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呢？而且，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

  　　她當年都能狠心離開他不是嗎？

  　　又不是沒有分開過。

  　　又不是……

  　　“你有什麽非走不可的理由？”

  　　傅北行抬起頭紅著眼盯著她，“和當年甩了我一樣的理由嗎？”

  　　溫薏垂眸，躲閃了一下目光，但沒有否認：“是，和當年一樣。”

  　　“當年又是什麽理由？”

  　　他逼問她，非得將那個毫無依據、非走不可的理由逼問出來。

  　　溫薏蹙了蹙眉，換了話題：“我和你離婚，理由有很多，也不完全是當年。”

  　　他緊緊盯著她，“可我隻要一個當年你走的理由。”

  　　溫薏不講話了。

  　　當年走的理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哪兒有人因為算命的一句話，就和深愛的男友分手呢。

  　　哦，就是她啊。

  　　與她相關的人命太多，她也不敢拿傅北行的命去賭。

  　　那還不如，離開。

  　　可讓她把這可笑的理由說出來，未免過於……

  　　“就因為你那不敢認錯的母親，所以你就把所有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是嗎？哪怕和你毫無關係的人命，你也全都背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