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人看清了血，開始尖聲尖叫：“殺人啦！”

  人群一下陷入了慌亂，行凶者混入其中不知所蹤。

  江月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靳星沉。

  她不知他是怎麽趕過來的，隻是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被靳星沉緊緊抱在懷裏。

  在靳星沉支撐不住往前傾時，江月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背，溫熱的液體順著指尖往下淌，江月摸到了刀柄，在靳星沉的右胸膛。

  這把刀是瞄準了她的心髒刺過來的，如果靳星沉不是麵對著她擋住的話，可能他就已經死了。

  如果他沒有出現，江月也已經死了。

  江月渾身止不住地戰栗，不知是恐懼自身的死亡，還是擔心靳星沉的死亡。

  “月月，沒事的，別怕，你安心比賽就好。”

  靳星沉的聲音十分虛弱，他第一時間卻想著安慰江月的情緒。

  江月咬緊了唇，刻意壓下心中的情緒，冷淡道：“你別說話了，不準死，我不想虧欠你。”

  靳星沉隻笑，聲音越發地輕：“好，我答應你。”

  “放心，這是我虧欠你的，不用你還。”

  江月卻不再與他說話，隻顫著聲音大聲呼喊：“快打120！求求了！”

  很快有醫護人員趕上前來，將靳星沉送去了醫院。

  江月邁出一步腳，竟想要跟上，卻生生又停住。

  她不能去。

  刀刃幾乎完全沒入了肌膚，紮透胸骨，刃尖自另一側可以看到，可見行凶者有多痛恨江月。

  江月看著被血染紅的雙手，心被一雙手狠狠攥緊，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後台的事並未那麽快傳到台前，比賽仍舊在進行。

  江月是最後一名出場的壓軸選手。

  “接下來，有請我們這次比賽的最後一名選手，江月。”

  主持人喊著她的名字，江月便這麽上了台。

  現場的數萬名觀眾，以及直播前的數萬名觀眾目光之下，江月隻穿了一條普通的白色連衣裙，胸前還沾染上了靳星沉的血，她就那麽平靜地鞠了一躬，在鋼琴前坐下。

  現場炸了鍋，主持人隻得說那是油漆所繪製的藝術裙。

  其他選手都彈奏了著名音樂家的作品，比如貝多芬的《第六交響曲》，莫紮特的《協奏曲》。

  江月卻選了一曲鮮有人知的小眾曲譜，名為《牧神之夏》。

  黑白的琴鍵被指尖上未幹的血跡染紅，旋律響起，宛轉悠揚。

  一開始是壓抑的，像是黑暗的夜晚，忽地便有了雀躍的音符，宛如天將明之時萬物一個一個蘇醒。

  漸漸地，音越升越高，推上了高潮，像是鬱鬱蔥蔥的叢林之中，萬靈吵嚷，構成一個絢爛的盛夏。

  最後節奏漸緩，仿佛天色已至黃昏，鳥兒與蟲鳴停止，溫柔睡去。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江月渾身已被汗水浸透，一滴汗水從濃密的睫毛落下，在琴鍵上砸開，發出微乎其微的聲響。

  台下沉寂了一瞬，隨機爆發出猛烈的掌聲。

  江月起身鞠躬，退場，指尖仍在發顫。

  她甚至都沒有留到頒獎的那一刻。

  江祺燁在台下等她，眉頭皺的鐵緊，欲言又止。

  “哥，先帶我去換身衣服吧。”

  晚些時分，江月得知江祺燁抓住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警察已經在盤問了。

  江月作為目擊者被帶到那人麵前，怔了怔，卻並未感到多意外。

  “原來是你。”

  “蔣書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