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陣風吹過，花葉嗦嗦作響，似有人在他耳邊婆娑輕語。

  靳星沉整個人僵在那裏，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看錯了！眼花了而已……

  先是往後退了幾步，隨即靳星沉不敢置信地快步往前走近了，想要仔細看清楚。

  看清的那一瞬間，靳星沉瞳仁驟縮，滿目無措，慌張地像個失了寶物的孩子。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輕撫那照片與那照片下的名字。

  “月月……”

  沈月的這張照片是三年前，靳星沉親手為她拍下，彼時她的笑顏如花，一縷發絲落在臉頰一側。

  回憶接踵而來。

  那是一個分外炎熱的夏季，烈日當空，照得人睜不開眼。

  靳星沉那時正因作品被拒絕了而隱隱低落，不願將負麵情緒帶給身邊人的他並沒表現出來，隻是偶爾會有些出神。

  沈月正是發現了這一點，便拉著他出了門。

  “走吧，我們去海邊！星沉，我還沒看過海呢！”

  靳星沉無聲的笑，沈月可是在英國臨海之城長大的，怎麽會沒見過海。

  可他沒有戳破，隻是任由她拉著自己坐上了車，牽著他奔向廣闊無垠的大海。

  海鷗爭鳴，浪花翻湧。

  沙子有些燙腳，沈月深一腳淺一腳地抱著一個沙灘排球朝他走來。

  “星沉！接住！”

  靳星沉未做準備，被扔過來的球砸了個正著，有些紅卻並不痛。

  沈月笑彎了腰，一雙眼明朗如星：“星沉，你好笨哦！”

  玩累了，二人便躺在了沙地上，看著傍晚時分的橘色天空。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忽地，沈月挽住他的胳膊，笑說：“星沉，我想吃冰淇淋！”

  “好，要什麽口味？”

  “唔……香草味和草莓味，選哪一個呢？啊，抹茶味好像也不錯……”沈月撐著下巴開始了思索，眉頭也微微皺起，許久未曾定下一個結論。

  她對於這些小事總是有些選擇困難的。

  於是靳星沉笑著提議：“可以買兩個雙拚，你每樣都嚐嚐，選一個更想吃的，剩下的那個給我。”

  沈月眼睛一亮，點點頭，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當靳星沉端著兩份冰淇淋回來時，沈月捂著唇輕咳不止。

  他擔憂詢問：“怎麽了？感冒了嗎？”

  她搖了搖頭，咽了口唾沫，揚起笑容：“沒事，剛剛喝水嗆到了。”

  靳星沉啞然失笑。

  後來過了半月有餘，靳星沉寫出了《不知所起》，那一首承載了他愛意的歌曲。

  沈月卻離開了，悄無聲息的，沒有留下一句話。

  那隻是靳星沉以為的，沒有留下任何消息。

  沈月為他留下了錢，留下了曲譜與詞，留下了點燃他未來的燈。

  唯獨沒有留下她自己。

  如今想來，沈月那時身子就出了問題，她沒說，自己也就沒往那方麵想，畢竟沒人會盼著親近之人生病。

  是他過於想當然了，忘記了沈月從來都是一個報喜不報憂的人。

  靳星沉回過神時，眼睛酸澀無比，熏得猩紅的眼卻流不出一滴淚。

  他跪坐在墓碑前，身子貼在冰涼的墓碑上，感受著再也感受不到的溫度。

  “月月，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不該懷疑你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靳星沉的聲音沙啞至極，嗓子似吞咽了刀片一般幹澀刺痛，卻始終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那三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踩在枯葉上的聲響自身後傳來。

  靳星沉扭過頭，就見一個陌生女人看著他，疑惑道：“你好，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