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哪裏來的兩千騎兵？

  　　或許正應了那句說什麽來什麽，尤聽容這邊才得到消息，朝中群臣們還在商討猜測著南蒼究竟是何意圖，前線的戰局陡然就變了。

  　　原本一直按兵不動的南蒼軍隊很快發動攻勢，可卻不是衝著朔國的軍隊駐紮地，也不是為了奪回三苗城，而是刀鋒直指朔國的邊民。

  　　不過三五天的功夫，邊防各地的書信就像落葉一般朝京城而來，京城駐將和六部大臣等相關的官員匆忙聚集在了紫宸殿，兩位皇子也在其列，尤聽容這個皇後則靜坐屏風後聽政。

  　　依照各地書信，此番南蒼軍進攻範圍前所未有的大，前後三天，騎兵快如閃電，沿著兩國邊境線，劫掠八百餘裏，千千萬萬的朔國邊民遭到燒殺擄掠。

  　　各地的奏報送到京城來，與會官員看的個個氣的麵色鐵青，恨的咬牙切齒，當即罵成了一片。

  　　兩位皇子看著上頭觸目驚心的文字，都不經跟著咬緊了牙關，恨不能隨軍出征，以報仇火。

  　　張福也給屏風後的尤聽容遞送了幾份奏報，尤聽容一一看過，又想到了什麽，吩咐張福給她拿了兩月前的文書。

  　　張福不解其意，還是依令行事，尤聽容拿到手上，將同一地區的奏報前後細細對比了一番，拿著信紙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手中的紙張因為起皺發出悉嗦的響聲。

  　　張福彎下腰，以為皇後是被南蒼的暴行氣著了，輕聲勸慰道：“皇後娘娘息怒，你放心，陛下定然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卻不想尤聽容聽到這句話臉色愈發難看，重重地合上手中的奏報，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外頭群情激奮的大臣聽到屏風後的聲音，以池卿朗和京兆府尹為首，眾人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

  　　皇後雖然少言寡語，但少有人敢輕看。工、戶兩部尚書這早就見識過尤聽容的敏銳，京兆府尹早在多年前就聽聞過尤聽容在遇刺時獨麵申屠戕的事跡，加之單允辛諭令在前，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妄想了屏風後朦朧的身影。

  　　單弋安和單弋佽互相看了一眼，單弋安開口詢問：“母後，可是有什麽不妥？”

  　　“本宮對比看過了建州正月的請安折子，兩國雖無紛爭，但邊境騷擾從未斷絕，可這一次來犯，格外不同些。”尤聽容將手中的奏報遞給常順。

  　　常順將奏報送給了大臣們傳閱，尤聽容繼續道：“平素來犯是為劫掠，這一回卻隻殺人。”

  　　眾人看過折子，點頭附和，“正因如此，可見其殘暴冷血，毫無人性！”

  　　尤聽容看向歐陽矢翎，“歐陽將軍，本宮看奏報上傷亡巨大，按理說，戰線拉的如此長，南蒼部隊既要固守王城，又有一部分跟著鷹將軍銷聲匿跡了，應該人手不足才是。”

  　　“他們這麽點人，是怎麽造成如此駭人的結局？”尤聽容的指尖劃過白紙上動輒上千的傷亡統計。

  　　隨著尤聽容這個問題說出口，原本沉默不言的歐陽矢翎嘴角明顯的抽了一下，眼神凶戾。

  　　片刻後才勉強壓下心中騰騰怒火開口答話：“娘娘所言不錯，此番賊子所到之處，分文未取，人雖不多，卻都是騎兵，強衝村寨和小鎮。”

  　　“據微臣所知，這些騎兵個個攜帶火油，自進村入城起，見房就燒，用大火將手無寸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逼出來，並借此亂了民兵們的陣腳。”

  　　“趁著人們驚惶失措的功夫，手持冰刃，大肆殺戮。”歐陽矢翎說到最後，已然是咬牙切齒，“所過之處，猶如人間煉獄一般。”

  　　兵部尚書以手握拳，恨恨地錘了一把扶手，“欺軟怕硬的孬種。”

  　　“先前咱們還奇怪呢，怎的三苗城被奪回，南蒼竟無人回防，合著是畏懼咱們的軍隊，轉頭卻殺到了無寸鐵的平民頭上……”

  　　和憤怒的兵部尚書不同，尤聽容雖然臉色難看，卻隻是皺了皺眉頭，繼續追問道：“歐陽將軍說來的是騎兵？”

  　　尤聽容的語調出乎意料的冷靜，讓猶在怒火中的歐陽矢翎有些措手不及，點頭確認後才意識到尤聽容坐在屏風後看不到，又出聲稱是。

  　　“將軍約摸著，這麽大的規模，得多少騎兵？”尤聽容問完，呼吸都有些凝滯了，似乎有些畏懼答案。

  　　“前後八百裏，集中在三天之內發動攻勢，涉及到百餘村鎮，至少得要兩千騎兵。”歐陽矢翎回答的很快，顯然再拿到奏報的時候就已經算過了。

  　　“且依照他們行動整齊劃一、毫不戀戰，可見軍紀嚴明，並不是草草拉練出來的騎兵。”

  　　歐陽矢翎之所以要多嘴說這一句，也是因為南蒼地處濕潤溫暖的山林，騎兵在那裏發揮不出優勢，其軍隊構成多以步兵和弓箭手為主，這訓練有素的騎兵顯然是南蒼早早為攻打大朔準備的，可見賊心早有。

  　　尤聽容似乎並不在意騎兵的威勢如何，而是無聲地喃喃了好幾遍“兩千”，似乎對這個數目耿耿於懷。

  　　就連覆在扶手上的手都攥的微微泛白，脫口而出，“他哪裏來的兩千個騎兵？”

  　　歐陽矢翎被問的一愣，兵部尚書開口替他解釋，“回皇後娘娘話，南蒼雖不及大朔，但近十年來，一直在招兵買馬，養精蓄銳多年，據粗略估計，此番交戰，南蒼至少可出兵十五萬。”

  　　“若是軍情需要，加上各地的總督的人馬，三十萬大軍也不在話下……”兵部尚書說了許多，意思就一個，委婉地提醒對兩千騎兵心焦不已的尤聽容，兩千人不算多。

  　　兵部尚書隻以為皇後久居深宮，對軍隊的人馬沒有概念，有些大驚小怪。

  　　尤聽容打斷了他的話，“本宮問的兩千，不是問兵，而是問的戰馬。”

  　　“南蒼草場稀少，根本沒有優良的馬種，他的這數千匹訓練有素的戰馬……”尤聽容微微加重的語氣，“從何而來？”

  　　況且，這還隻是拿出來騷擾邊境的騎兵，南蒼軍裏究竟有多少戰馬，他們還未必摸透了。

  　　尤聽容記得單允辛曾跟她說過，為了讓馬匹性情溫順服從、長得更高大，戰馬都是閹割過的，根本不能自行繁衍。

  　　南蒼多山丘茂林，放牧都費勁，怎麽能經受得起繁育戰馬的壓力？

  　　要說哪裏的草場最為豐美，哪裏的戰馬聞名遐邇，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有了個答案。

  　　西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