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殺一儆百

  　　隨著皇後一聲嗬止，幾個宮女上前攔著宜秋宮的宮女。

  　　“皇後娘娘千歲金安！”嬪妃們也默默地讓開一條路來，一個個垂眸耷首，心裏都曉得，今日隻怕要大鬧一場了。

  　　尤聽容尤自坐的四平八穩，麵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慢悠悠地抬起了手。

  　　在皇後淩厲的目光之中，尤聽容不緊不慢地等了青町過來扶，站起身來，矮下身子，“嬪妾請皇後娘娘安，娘娘千歲。”

  　　皇後沒有叫起，卻是踱步走來，金絲鳳紋厚底繡花鞋走進了她垂落的視野之中，裙角開散，停在了尤聽容麵前，“貴妃好大的威風。”

  　　尤聽容站起身，挺直了腰杆，正視皇後，“嬪妾一向謹小慎微，皇後娘娘所言，請恕嬪妾不敢領受。”

  　　皇後哼笑一聲，“母後溘然長辭，屍骨未寒……”

  　　“貴妃就在慶安宮動用私刑，擾了太後娘娘安寧，這個威風……耍的還不夠嗎？”皇後說著，目光掃過被打的紅腫了臉的三人。

  　　“皇後娘娘說錯了，嬪妾動的不是私刑，而是公刑。”尤聽容不避不閃，“娘娘忘了麽？承蒙陛下看重，嬪妾身為貴妃，領協理六宮大全，六宮姐妹、皇子公主，皆在職責範圍之內。”

  　　“娘娘若是記性不好忘了，嬪妾可命人去了貴妃的金冊金印來，皇後娘娘一觀便曉。”尤聽容挑眉。

  　　秋彌眼瞧著皇後落了下風，開口替皇後幫腔，“貴妃娘娘誤會了，皇後娘娘並未責備於您，而是心有不忍，畢竟幾位主子都是一宮姐妹，縱使有錯，娘娘略施小懲便罷了，何必……”

  　　秋彌姿態很低，說的話卻很周全，“畢竟，太後娘娘大喪在即，屆時內外命婦都要入宮跪靈，叫夫人們看見了，於娘娘名聲有礙呀！”

  　　“秋彌說的在理，皇後娘娘治宮寬仁，本宮怎會與娘娘背道而馳？”尤聽容勾唇淺笑，“若是尋常之事，自是不該大動幹戈，奈何此三人所犯之事，為本宮所不能容。”

  　　尤聽容不想與秋彌糾纏，一瞬不瞬地望著皇後的眼，“妄議皇嗣福禍，行事僭越，冒犯皇威，其罪為何，皇後娘娘比嬪妾更清楚。”

  　　“貴妃何必如此較真？命理之說本就是空穴來風、無憑無據的市井閑話，貴妃身為四妃之首，倒信以為真了。”皇後不想落了尤聽容下風，更不想尤聽容重罰止住了後宮的流言。

  　　她要的，就是二皇子不詳、克死了皇祖母的消息借著跪靈的時機傳遍朔國上下，絕了二皇子爭儲的念頭。

  　　尤聽容勾唇一笑，順著皇後的話道：“皇後娘娘的意思，太後崩逝與神鬼之言無關，嬪妾不該斤斤計較？”

  　　“那是自然。”皇後點頭。

  　　“既是這樣，那嬪妾就要問娘娘了，前兒太後娘娘才大好了，怎的娘娘您照料了一日，病情就陡然加重，以至殞命？是否是皇後娘娘您的失職？抑或……”尤聽容眉梢輕挑，帶了三分譏諷，“還有些別的內情麽？”

  　　“你……”皇後臉色一變，咬牙道：“貴妃還請慎言……”

  　　尤聽容不客氣地搶白道：“皇後娘娘何必惱怒呢，嬪妾也不過是隨口說些‘市井閑話’，皇後娘娘念在與嬪妾同為宮中姐妹、情誼親厚的份上，更該大度為好呀。”

  　　尤聽容用皇後自己說的話堵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皇後娘娘，嬪妾身負協理之責，娘娘言行不妥，嬪妾有心勸誡，還請娘娘三思。”

  　　尤聽容說著，輕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今日娘娘輕縱了這些口無遮攔之人，待來日，別的什麽猜疑揣度順風而散，娘娘可是後悔都來不及的。”

  　　皇後看著尤聽容的目光簡直要吃人，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罷了，本宮原是好意，誰料竟惹了貴妃不痛快。”奈何皇後心中有鬼，不僅不能生氣，還得安撫尤聽容，擠出一個看似輕鬆的笑容，“既然貴妃拿了主意，本宮也不好再勸。”

  　　“青町。”尤聽容看向青町，“方才皇後娘娘打岔，本宮忘了數了，重新掌嘴三十吧。”

  　　“奴婢遵旨。”青町搓了搓打的發熱的手心，繼續招呼。

  　　一下打的比一下狠，她就是要所有人都曉得，得罪了貴妃娘娘，要打要罰下來，誰都攔不住。

  　　往後她們嘴上再沒輕重，可要再掂量掂量。

  　　一時之間，殿內隻能聽見清脆的巴掌聲，夾雜著女人的痛呼，攪得人心不寧。

  　　待青町幾人停了手，趙寶林慌張地撫著自己的臉，隻覺得皮膚已經沒有知覺了，連帶著耳朵裏都是嗡鳴之聲。

  　　坐在鳳椅上一直撐著腦袋眼不見為淨的皇後這才抬起頭來，吵得她心煩。

  　　恰在此時，外頭傳來了常順的聲音，“皇上駕到！”

  　　常順高昂而尾音拖長的唱到聲打碎了凝重的氛圍，卻很快進入了另一種緊張的情緒之中。

  　　單允辛穿著黑底藍白雲紋的袍服，快步從宮門口進來。

  　　皇後率先站起身來，領著眾人起身接駕。

  　　單允辛一擺手，目光先落在了尤聽容的身上，見她神色如常，這才轉而掃過被打的形容狼狽的三人，“這是？”

  　　皇後抓住機會，“回陛下話，三位妹妹多說了兩句閑話，惹了貴妃妹妹不悅，叫賞了三十掌，方才打完。”

  　　尤聽容默不作聲，冷眼瞧著皇後給她上眼藥，對上單允辛似笑非笑的眼睛，心裏哪還不清楚。

  　　這宮裏沒有消息能瞞過他，這是特意等她打完了才來的。

  　　“身為嬪妃，竟跟市井村婦一般搬弄口舌，實在不該，貴妃規矩森嚴，朕將宮務交給你，心中放心許多。”單允辛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拉過尤聽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過……依朕看，貴妃還是顧念了姐妹的情誼，搬弄是非是一罪，驚擾了太後娘娘安寧是二罪，便再加罰俸一年，禁足三月罷。”

  　　單允辛此話說完，皇後的臉都綠了，趙寶林等更是哆嗦著嘴唇，顯然還沒緩過神來，下意識地看向皇後，想要皇後開口求情。

  　　常順在旁瞧著，輕飄飄提醒道：“還不謝恩？”

  　　三人不敢分辨，順從道：“嬪妾等叩謝隆恩。”

  　　單允辛餘光掃過，不鹹不淡道：“要謝就謝貴妃吧，若非貴妃顧念，朕隻怕不會輕饒。”

  　　趙寶林咬著嘴唇，跟著同樣被打的昏了頭的二人一同拜下，“嬪妾謝貴妃娘娘眷顧。”

  　　“起來吧。”尤聽容微微正了神色，“今日之事，本宮念在妹妹們是初犯，就此作罷，往後若誰再借機生事，可別怪本宮無情！”

  　　這回不需常順再提醒，有陛下撐腰，嬪妃們當即屈膝應下，“嬪妾等謹遵貴妃娘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