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順勢而為

  　　皇後急切的腳步當即一頓，虛懸於腹前的手就攥緊了，長而圓尖的指甲重重扣入掌心。

  　　彩星落後半步，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口，準備輕聲勸慰兩句。

  　　不等她開口，手心的鈍痛就喚回了皇後的心智，當著彩星的麵，皇後唇邊重新掛上了笑，語氣恭順道：“彩星姑姑怎麽也告訴本宮母後還在用膳？本宮應當在殿外候著才是。”

  　　彩星嘴角牽上笑，回話道：“皇後娘娘來，太後很是高興，怎麽會讓您在外頭等呢。”

  　　彩月聽見聲音，知道皇後隻怕是聽見了太後的話，也沒法解釋，隻能趕緊揭過這一茬，“皇後娘娘來的正巧，您可用過早膳了麽？”

  　　皇後沒有回答，上前兩步，屈膝請安，“兒媳參見母後，恭請母後慈安。”

  　　皇太後點了點頭，示意她起身。

  　　皇後心知此時她還得仰賴著太後，再大的怨氣也隻能壓下，臉上帶著笑意上前，接過了彩月手中端著的小碟，送到了皇太後手邊，“母後嚐嚐。”

  　　而後也沒走開，而是立於餐案旁，替皇太後布菜。

  　　皇太後瞧著她的做派還算恭順得體，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辛苦皇後了。”

  　　皇後小心打量著皇太後的神情，“尊卑長序有別，伺候母後是兒媳的份內事。”

  　　皇太後這才露了笑臉，眼神指了指下手邊的空椅，“哀家這裏，彩月伺候慣了，你既然來了，就坐下陪哀家說說話吧。”

  　　皇後推辭兩句，這才依從坐下，“謝母後。”

  　　皇太後抬眼看著難得乖覺的皇後，主動問道：“說吧，出了什麽事？”

  　　“回母後話，今兒早朝……”皇後三兩句將陛下如何一口回絕了納妃，又是如何斥責了宗親們，外加罰了兩位世子的事一一說了，末了還補充道：“陛下下了朝連紫宸殿都每去，就直奔宜秋宮去了。”

  　　皇後話音才落，就聽“當”的一聲，皇太後手中的金玉碗重重落在桌上，裏頭的湯汁甚至濺出來幾滴，沾到了手指上。

  　　彩月趕緊從彩星手中取了巾帕來，替皇太後擦幹淨了，“太後娘娘息怒，好歹先用了早膳……”

  　　“撤了吧。”皇太後這會兒是徹底沒胃口，拿著絲帕重重擦了嘴角，甩在了桌上。

  　　目光轉而看向皇後，皇後垂下眼，繼續道：“聽紫宸殿的人說，常順把折子都收攏了帶了過去，儼然是片刻都離不得宜嬪……”

  　　皇太後咬牙斥道：“荒唐！”她是當真沒想到，這九重宮牆之內，蟠龍金椅之上，竟還真能出一個單允辛這樣的情種皇帝。

  　　皇太後歎氣之後，轉而問起更要緊的，“宗親那邊……可說了什麽？”

  　　說到這個，皇後垂下眼睫，一派無能為力之色，“若是有話倒好，哥哥方才傳了信來，隻說今日去福親王府上，連門都沒進，儼然是氣上了。”

  　　福親王是先帝的大皇子，當今聖上的親皇兄，卻委實是個邊緣人物。即便生母出身將門，也算名門，可奈何他自己不爭氣。

  　　福親王當皇子時就是文不成武不就，論本事比不過二皇子單允辛拔尖，論父寵，又不及三皇子珍親王。隻聽這封號，就知道先帝也沒給他留些什麽，隻要他享享清福便夠了。

  　　這幾年，隨著董家父子在軍中氣焰愈盛，福親王一族是愈發憋屈，這才接了皇太後的橄欖枝，想著送幾個可心的人進宮，也能幫著替自家吹吹枕頭風。

  　　皇太後聽了也不禁歎氣，這事辦的，前頭的禮都白送了，還得罪了人。

  　　不過她想的深些，思忖片刻，便又勾勒嘴角，轉頭囑咐道：“告訴你父兄，親王、郡王們若有不滿，且由著他們發，切不可在這時候拿什麽丞相架子。”

  　　皇後微微一愣，追問道：“母後可是有了周旋之法？”

  　　皇太後沒有直言，站起身，欲往內殿去。皇後緊跟左右，恭敬地攙扶著。

  　　“福親王府裏，讓你哥哥日日都去拜訪，他總會見的。”皇太後邊走邊說。

  　　皇後點頭答應，“兒媳都聽您的。”

  　　“最要緊的……”皇太後微微放緩了語調，“是別忘了告訴親王、郡王們，哀家和皇後是真心心疼陛下，可陛下心裏眼裏就隻有宜秋宮那位宜嬪。”

  　　“寵的魂不思蜀，連折子都搬到了宜秋宮裏，置六宮嬪妃於無物。”皇太後緩緩坐下，微微歪了重心，手肘支在引枕上，目光看向皇後，教導道：“皇帝的後宮雖然人少，可一個個都是朝臣官家小姐，現在因為尤氏一個，空置了整個後宮，臣子們指定要抱不平的。”

  　　皇後麵上一喜，手腳也殷勤了些，主動給皇太後遞了茶，“還是母後有辦法。”

  　　“總而言之，宗親們落了臉麵不怨咱們，都賴尤氏專橫，容不下旁人，這是身為嬪妃的大忌。”皇太後接過茶盞，慢悠悠喝了一口，心口順了。

  　　“咱們的話皇帝聽不進、不肯聽，朝臣們的諫言……皇帝還能置之不聞嗎？”

  　　皇後對單允辛的偏袒心有餘悸，擔憂道：“隻怕，陛下不會舍得罰她……”

  　　皇太後聞言有點恨鐵不成鋼，拿著食指推了皇後的腦門，“你呀，做事總是隻看當下，不曉得算長遠。”

  　　“她這一胎防的跟鐵桶一般，咱們插不上手，隻能聽天由命。”皇太後徐徐道來，“若當真生下來了，還是個皇子，豈不是成了大禍患？”

  　　皇後聞言，臉色也不好起來，“母後的意思，是要讓她生的下……留不住？”

  　　皇太後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冷冰冰的笑，“孩子還沒生，生母就落得個狐媚惑主的名頭，再讓她親自教養，豈不是帶壞了胚子？”

  　　“母後放心，兒媳知道怎麽做了。”皇後自打進門起，這會兒才總算露了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

  　　宜秋宮

  　　尤聽容才鬆口答應，單允辛立刻就傾身封了她的唇，似乎確實是憋悶的厲害，他的眼都紅了，整個人燙的好似要燒起來，唇舌也失了章法，連吸帶咬的。

  　　尤聽容瞧著他紅彤彤的眼，突的覺出了幾分可憐，推開他的動作微微一頓。

  　　轉為伸手覆上了他炙熱的耳朵，輕輕揉過，而後手指摩擦著上衣，摸上了他的後腦，指尖輕輕摩挲著，帶了安撫的意味。

  　　伴隨著她的動作，單允辛的動作慢慢緩了些，轉為繾綣柔情的糾纏，不住的呢喃著她的名字，含糊不清。

  　　尤聽容默默觀察著，由著他將自己的手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