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所謂“巧合”
作者:尤聽容單允辛      更新:2023-07-25 12:17      字數:2213
  第150章 :所謂“巧合”

    尤聽容看著青町臉上帶著疑惑,聽話地小跑出去,眼神落在修剪得宜的花束之上。

    花心被卷曲的花瓣遮擋著,花瓣是漸層的粉紅,內為糯粉,微微外翻出一道纖巧的嫣紅卷邊,開的恰到好處。

    花瓣處撒了保濕的水,襯的嬌豔欲滴。

    又著意搭了幾支粉嫩的花苞,被裹在鮮綠的花托之中,錯落有致,花房確實是費了心的。

    向荊看尤聽容神色凝重,揮手將伺候的宮人遣出去,隻留了蘭影,“可是這花對身子有妨礙?依奴才看,花房沒那麽大的膽子,隻怕是被人利用了。”

    尤聽容欣慰地掃了他一眼,向荊心思縝密,向來能比別人多想一步,點頭道:“我心裏存了疑影,總要問清楚。”

    “這位顧太醫靠得住嗎?”向荊有意提點,宮裏得勢的主子都會收買信得過的太醫,尤聽容入宮不久,若是看錯了人若走漏了風聲也就罷了,怕就怕反被算計。

    尤聽容微微愣了愣,難得表露出猶豫之色,但還是點了頭。

    前世她對單允辛一向全心信賴依仗著,太醫院院使肖院使世代是禦前伺候的,這個顧太醫是單允辛指了來照料自己的,她竟從未思考過此人是否靠得住。

    就連她懷著弋安時,也是顧太醫照料前後,艱難生產之時,單允辛破例派了肖院使聯合了太醫院十餘位老太醫,險而又險保了母子平安。

    但即便如此,尤聽容還是傷了根本,不能再孕。

    皇子弋安也是孱弱瘦小,哭聲跟小貓崽一般,幾度在鬼門關上徘徊。

    最嚴重的之時,甚至連奶娘的奶都喝了就吐,奶混著湯藥喝了不知多少,殿裏常年熏著藥,伺候的奴才腦袋都是懸在半空中,唯恐一個不小心給小殿下陪葬。

    尤聽容為此不知流了多少淚,不顧身子,衣不解帶親自帶在身邊照料。而後聽了民間偏方,特意求了單允辛,不顧規矩親自喂奶。

    即便是單允辛來了,弋安也是乖順地睡在二人中間的,或許也是因此,單允辛對弋安的疼愛是真真切切的。

    即便後來弋安被帶離尤聽容身邊,尤聽容自身難保,但她也知道,即便不能確保弋安的太子之位,單允辛至少能保弋安富貴平安此生。

    此刻向荊問顧太醫是否可靠,對尤聽容來說,其實是叩問自己……單允辛是否可靠。

    尤聽容固然猶豫,但她別無選擇。

    至少,在單允辛極力挽回、肯費心思哄著她的此刻,是可以短暫倚靠的。

    尤聽容見向荊麵露擔憂,解釋道:“顧太醫是肖院使的弟子,也算是皇帝的人,前程大好,不會卷入宮廷爭鬥自毀前程的。”

    向荊笑著點頭,“主子心裏有數,奴才就放心了。”

    “既然這花有異,主子還是離遠些為好。”蘭影也關心道,“此事是奴婢疏忽了,日後主子屋裏的東西,奴婢都會親自把關。”

    “你辦事一向穩妥。”

    青町此時也帶著顧太醫來了,“微臣參見宜美人,請宜美人安。”

    “顧太醫多禮了。”尤聽容請了他坐下。

    顧太醫擦了擦腦門的汗,“宜美人傳喚微臣,可是哪裏不自在嗎?”

    今日本不是他當值,隻因他一貫勤勉,癡迷醫術,在太醫院查閱古方、醫脈。

    青町火急火燎找他,身邊跟著的助手太監想也不想就要拒絕。

    顧太醫腦子裏想起上回還遣了他去給宜秋宮請脈的事,脈象平平無奇,但師傅肖院使難得多囑咐了兩句,讓他千萬對新進宮的宜美人上心些。

    顧太醫趕緊追回青町,一路上小跑過來,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

    尤聽容帶了埋汰地看了眼青町,“你這丫頭,做什麽都風風火火的!”

    “冒犯顧太醫了,我這丫頭性子急,我的身子無事。”尤聽容溫聲細語道:“隻是我心裏有個疑問,想請顧太醫告訴我答案。”

    顧太醫連連擺手,“宜美人折煞微臣了,照料宜美人是微臣的分內之事,微臣一定知無不言。”

    尤聽容從花瓶中抽出一支開的最盛的花,“這味道似乎有些別致,請顧太醫辯一辯,可認得嗎?”

    向荊替尤聽容將花枝遞給了顧太醫,“您請。”

    顧太醫起初是一臉疑惑,待他接過花枝來,湊近了一嗅,臉色就變了。

    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宜美人,她還是微笑著,不動聲色。

    尤聽容不是大夫,花香而已,她本不該如此敏銳,更何況,麝香名貴,若非行家根本不可能察覺自然的花香裏有這麽一味。

    顧太醫肅著臉,將鼻端緊湊花心,味道清晰,他的臉色立刻凝重了起來,不過隨後又鬆了下來,將花重新遞給向荊收著。

    “如何?”雖是問句,但尤聽容心裏顯然已經有把握了。

    “回宜美人話,這確實是麝香。”顧太醫拱手答話。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都麵露詫異之色,青町更是臉色大變,當即便按捺不住,“花房的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算計到宜秋宮來了!”

    尤聽容抬手止住她,“才說你毛躁,就又犯了,且聽顧太醫說完罷。”

    “雖是麝香,但與雄麝腺囊的香氣略有差別,並非特意添加,而是天然的花香,隻這麽幾支對常人並無妨礙。”顧太醫聲音沉穩,“宜美人可以放心。”

    “若宜美人心裏忌憚,可將臨近的窗格微微撐開些。”

    尤聽容點頭答應,“多謝顧太醫。”

    問題問了,尤聽容撚了金瓜子遞給向荊,示意向荊親自送一送顧太醫。

    “那……若是已經身懷有孕了呢?若不是一瓶,而是更多呢?”尤聽容拈著花出神,在顧太醫正要出去之時,狀似隨口追問道:“可有妨礙?”

    顧太醫思索一瞬,“偶爾聞一聞也是無礙的,反而會精神更加,隻是不宜長期接觸。”

    “多謝。”

    顧太醫隔著鏤空的屏風正好能看見尤聽容微微垂下的臉,正認真地擺弄手中的花枝,似乎隻是隨口一問,連眼睛都未往門口多看一眼,便也放下心跟著向荊出去。

    尤聽容看著花團錦簇的花枝,心中思緒繁雜。

    月季花對她的身體沒有妨礙,但多年的宮廷生活教會了她一個道理。

    在宮裏,可沒有巧合,有的隻有精巧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