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你是第一個徒弟，也是最後一個

  　　此時，假山旁邊， 何祈安很意外地看著焉來意。

  　　“你為什麽幫助我？”

  　　意意瞥他一眼沒說話，隻是將他的書本都幫他撿起來，“你的書本都髒了，不能用了，我回家去跟媽媽說一下，賠給你新的。”

  　　說罷，她拿起鞋襪，赤腳離開。

  　　何祈安：“焉來意！”

  　　焉來意一臉防備地轉過頭。

  　　何祈安看她這眼神，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咬住下唇猶豫道：“那天，關監控的人其實是我。”

  　　焉來意一怔。

  　　日光下，何祈安蒼白清秀的麵容隱隱透著一絲脆弱感，低著頭不看她：“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姐姐想對你動手，但她對你動手的原因，也不過就是想讓我們的家長滿意而已，畢竟我們不像是你，你有人喜歡，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但是如果我們不能達標，我們什麽都沒有。”

  　　他有些抱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鎮定道：“所以，如果你想要針對我們家人的話，放過我姐姐吧，她最近太辛苦了，我願意承擔一切。”

  　　焉來意冷漠轉過身，不感興趣：“我會告訴他們不要再欺負你們了，畢竟我跟你們家人可不一樣，才不需要欺負別人才能拿到好東西呢。”

  　　何祈安一怔，捏著書本呆呆望著她。

  　　她背對著他：“你們道歉了，也受到懲罰，我不會再讓他們動手，但勸你們長大後，離開謝晚凝奶奶吧，她不是什麽好人。”

  　　何祈安有些不敢相信，“可你願意收手，讓沈在野他們不再欺負我們？”

  　　她無奈看向他：“我從來都沒有讓人欺負過你們，我也不知道你們被人欺負了，你的書本不知道是誰扔在這裏的，但我幫你撿了，還會賠償給你，所以結束了。”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低喝：“焉來意！！”

  　　她聞聲看去，便見顧淮殺氣騰騰地朝她走過來：“你下水幹什麽？不怕著涼嗎？幾本書他自己不會撿是吧？用得著你親自動手嗎？”

  　　意意愣了愣，定定看著他。

  　　好凶啊。

  　　他好像好久都沒有這麽凶過了。

  　　顧淮沒個好氣，掏出手帕紙給她擦：“抬腳！”

  　　焉來意聽話抬腳，小聲道：“顧淮，何祈安的書本是你扔進去的嗎？”

  　　顧淮：“是又怎麽樣？”

  　　他語氣陰狠：“何祈安跟他們是一夥的，他洗不白。”

  　　焉來意歎了口氣，“我知道，但是我們放過他好不好，他已經知道錯了。”

  　　顧淮一頓，掀眸望向她，鳳眸中夾帶著警惕：“你心疼了？”

  　　她詫異：“我怎麽可能心疼？我隻是覺得這樣容易被記大過，你忘了上一次有多麻煩嗎？”

  　　顧淮無所謂：“記過就記過啊，我怕什麽。”

  　　焉來意：“……”

  　　顧淮注意到她無奈的眼神，有些火大：“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啊，你說什麽我都要聽嗎？”

  　　意意一怔，突然被提醒道：“對哦。”

  　　她都忘了，顧淮以前誰都不管，隻有她說話他才能聽進去一兩句。

  　　但最近顧淮跟在她身邊時間久了，她總有一種顧淮會百依百順的錯覺。

  　　不應該這樣的。

  　　她抱歉：“我知道了，對不起顧淮。”

  　　顧淮嘴角一抽，沒好氣地把紙丟在垃圾桶裏，看向何祈安：“你給我記住，今天是焉來意幫你說情，我同意了，但下一次你們知錯不改，她再求情也沒用懂嗎？”

  　　意意詫異，大喜：“你答應啦？！”

  　　顧淮睨她：“不然？看你哭喪著臉？”

  　　說罷， 他俯下身把她拽在後背上背她，狠狠威脅：“下次再讓我看見你為了誰淌冷水，你看我怎麽懲罰你！”

  　　她興衝衝地抱住他脖子，“你怎麽懲罰我啊？不理我嗎？你還沒有懲罰過我呢顧淮！”

  　　顧淮噎了噎。

  　　他還真不知道怎麽懲罰她。

  　　而且不理她，算是在懲罰他吧？

  　　意意晃了晃小腳，靠近他耳朵小聲嘀咕：“不過顧淮，謝謝你幫我解氣，也謝謝你心疼我。”

  　　她湊近他臉頰上親了親，放心靠在他頸窩：“你是最好的顧淮哥哥！”

  　　顧淮一怔，逐漸睜大眼，臉悄無聲息地紅了。

  　　女孩真摯的誇獎就蕩在腦海——

  　　“你是最好的顧淮哥哥！”

  　　他咬住下唇，嘴角隱隱上勾，怒意瞬間煙消雲散。

  　　行吧。

  　　他不生氣了。

  　　之後，顧淮言出必行，所以何祈安度過了很平靜的一天。

  　　再也沒有人欺負他，可是再也沒有人理會他。

  　　放學後，他和何青青上了車，都緘默不言。

  　　何嘉裕悶悶道：“聽說焉來意發話，讓沈在野他們不找我們麻煩了。”

  　　他靠著車窗，一臉不甘：“別看焉來意這家夥在沈家好像是沒有什麽身份的樣子，但是沈在野這個當哥哥的，還真聽她話。”

  　　何祈安不接話茬。

  　　何青青失魂落魄地望向他：“那祈安，你有沒有受欺負呢。”

  　　何祈安回神，搖了搖頭：“沒有。”

  　　他垂眉斂目，腦海中浮現焉來意乖巧站在顧淮麵前的樣子。

  　　又軟又白。

  　　捏著書本的小胖手看起來很可愛。

  　　是何嘉寧身上不會有的那種軟糯感。

  　　真正的小妹妹，是那樣的嗎？

  　　他目光掃向車窗外。

  　　恰好，焉來意從校門口走出來。

  　　顧淮手插口袋在等她，順手拿過她的書包，與她並排而行。

  　　焉來意手中還拿了個手工作品，遞給他。

  　　顧淮嫌棄接過，沒說什麽，隻是小心謹慎地放在自己的書包裏。

  　　何祈安莫名有點煩躁，閉目不再看。

  　　而校門外，顧淮背起焉來意的書包：“你前兩天不是認了李燃為師父嗎？他說今天要給我們上課。”

  　　焉來意很驚訝：“這麽快嗎？興趣班不是都周六周日嗎？”

  　　顧淮漠然：“他說他當師父不看周六周日，想學東西就得隨叫隨到。”

  　　焉來意：“……”

  　　那她是上了賊船嗎？

  　　她與顧淮一同來到傅斯年的玫瑰莊園。

  　　傅斯年正穿著絲綢睡衣，舒適坐在沙發上看譜子，掀眸望向她們：“來了？”

  　　意意點頭。

  　　傅斯年將譜子遞給她：“前一陣子不是讓你學了五線譜嗎？這是我給你的作業，明天我要你鋼琴錄製視頻給我聽。”

  　　他又遞給意意一張照片：“還有，你還要學畫畫，按照上麵的畫，一比一畫給我看，一共兩個作業，明天讓人送過來，簡單吧？”

  　　焉來意一臉懵逼地接過，看著鋼琴上明顯有一些複雜的曲子，繪畫也不是很明白的圖案，不禁擰眉：“意意不是來學計算機的嗎？”

  　　傅斯年輕鬆地點了點頭：“是，可你也得學我的東西，我跟李燃課程是捆綁的，這樣你也不用麻煩再來了不是嗎？”

  　　她有點崩潰：“可是意意還有自己的東西要做，這麽多東西是不是有點學不過來？”

  　　“很難？”傅斯年拿起一杯紅茶，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別當我的徒弟了？”

  　　意意：“……”

  　　好絕情。

  　　顧淮不高興：“傅先生，知道你厲害，但你是不是有點太嚴格了。”

  　　傅斯年斜睨著他，“我嚴格嗎？這算什麽嚴格？真正的嚴格還沒開始呢。”

  　　他又看向焉來意：“焉來意，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成為我徒弟嗎？”

  　　他慢悠悠地將一塊方糖放在紅茶裏，“這麽多年，多少人為了我的一封介紹信擠破頭，我對小徒弟也是要求嚴格，重重選拔，所有這麽多年手中一個徒弟都沒有。”

  　　他定定地望著她：“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