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言歡詫異的抬起眼，但是言艾米看著哎嗨的眼神，確實錯不了，當時，言歡快要放棄哎嗨的時候，看著哎嗨就是這樣的神色，仿佛少看一眼，就可以多爬離一步深淵。

  “都是我自作孽，姐姐我現在才明白以前你的選擇多正確。”言艾米別開了視線。

  “還好你沒有被我得手，否則我怎麽能原諒自己。”

  言歡歎了一口氣：“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是她好了傷疤忘了痛，是言歡身體裏有個小生命，它還沒有可以被她所感覺，可是卻告訴了她生命的偉大。

  言艾米抹了抹眼淚，隻是淺顯的掠過：“以前我膚淺無知，一心想著嫁入豪門。最終，碰到了那個人渣也是必然的下場。”

  反觀言歡現在卻是真正的要嫁入豪門了，還即將再擁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渣男？”言歡擰著眉頭，確實有多吃驚了。

  以言艾米以前那個一切為了嫁入豪門而準備的架勢，稍微運氣差一點，就會誤入歧途。

  言艾米點點頭，眼淚不住往下流，“我為薄小姐犧牲，同時聖米倫開除以後，想著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個有錢人嫁了。似乎，沒多久我就遇到一個。”

  “我為了懷上他的孩子上位不惜一切，可是我以前身體不好，先兆流產失去了兩個孩子，最後我使用了違禁藥物，以為是破釜沉舟，沒想到是更大的噩夢，他的老婆很有手段，我的孩子沒了，子宮也也被摘除。”

  好幾次言艾米都快說不下去了，但她又硬撐著說完。

  言艾米是在這個時候得到了言歡要結婚的消息，言啟亮隻有她一個女兒，現在她這樣的情況，言家再沒有孕育孩子的可能。

  她突然非常想要見一見，以前她從來不看一眼的哎嗨。

  哎嗨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緊張的撫摸著言歡的肚子，奶聲奶氣道：“妹妹聽不見，妹妹聽不見，別怕別怕。”

  “不怕，妹妹在睡覺。”言歡欣慰的道。

  言艾米怔怔的望著哎嗨，要是她的孩子沒有失去的話那該有多好。

  要是，她沒有那麽貪婪，明知道那個女人手段狠戾，卻沒有拿著肚子裏的孩子去賭該多好。

  她摩挲著茶杯，繼續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這次過來我就是想看看他和他妹妹，他們是言家命脈最後的延續了。”

  言歡終於是不忍心，她輕輕拍拍哎嗨的背，“這是你小姨。”

  哎嗨眨了眨眼睛，張嘴道：“小姨，你不要哭了，眼睛會腫的，腫了就不漂亮了。”

  言艾米一下幾乎是愣住了，下一秒拚命的擦拭著眼淚。

  哎嗨伸出小短手在臉上戳了戳，“小姨笑起來天下第二好看啦，天下第一好看的是我媽咪。”

  言艾米哽咽的點頭，根本就說不出話，迅速抽紙抹幹淨眼淚可是有更多的洶湧的流出。

  言歡抱著哎嗨坐著，一聲都沒有安慰，因為她知道對她跟言艾米來說，這樣沉默的沉澱，才是她們之間冰釋的方式。

  她安慰一句，都顯得虛假而形式。

  “你肚子裏的孩子多大了？”終於，言艾米停下了啜泣，所有的情緒仿佛都停了下來，言艾米滿眼羨慕望著言歡。

  “快三個月了。”

  這句話大概又戳到了言艾米的傷心處，她眼睛又一次悄無聲息的紅了。

  “對了，我這次還給你帶了東西。”言艾米猛的站起來蹲下身，動作不停翻著她帶來的包。

  言歡看出她是想掩飾自己的情緒，沒有拆穿。

  好一會言艾米才捧著一個袋子站起來，“是這個，你你母親的遺物。以前我爸媽他們做的事情太過分，現在她們也算是受到了報應了。”

  言歡一直沉定的眼神一下落在言艾米的拿出的黑布袋子上。

  她母親的遺物？父親母親的遺物，在言歡被“好心的伯父”收養之後，她就沒有資格再碰一下。言啟亮大概怕言歡知道父親母親到底留了多少遺物，所以，在言家連提起他們遺物也不允許。

  言歡曾經不知道有多希望能再次見到雙親唯一的記憶，渴望到後來她都不允許自己再去想起，注定得不到的渴望，隻能越來越沉痛。

  現在，它們突然就以意料不到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言歡指尖微微發抖，隨意翻看，裏麵亂七八糟什麽東西都有，照片，錢包，還有母親手寫的筆記。

  “姐姐，你還好嗎？”言艾米滿眼擔憂。

  言歡眼神瞬間恢複正常，所有的情緒宛如潮水退潮：“謝謝，你能把這些帶給我。”

  這些，確實比她收到過的所有的新婚，新生禮物都要珍貴。

  “砰砰砰”傳來敲門聲。

  “少奶奶，要下來吃點東西嗎？”秦嫂的聲音響起。

  言歡動作迅速收起遺物，“我一會就來。”

  “那我那我先走了。”言艾米咬著蒼白的唇道，她現在穿的普普通通，也沒有以前漂亮，哪還有資格和那些人坐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一看到那些她曾經擠破腦袋想要擠進的大人物，她就會回憶起自己的荒唐，想起自己付出的慘重代價。

  言歡能明白她的心情，所以站起來送言艾米沒有任何不自然：“我送你出去，下次我請你吃飯。”

  言艾米眼睛又紅了紅，言歡一直很好很好。

  “哎嗨拜拜。”言艾米點頭依依不舍的向哎嗨揮手。

  哎嗨勾起笑容，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小姨拜拜，下次見哦。”

  “路上小心。”言歡站在造型精巧的鐵門外看著言艾米。

  言歡看著言艾米就要離開的身影，突然說：“聖米倫缺一個采購材料的，你要是肯來周一上班前來報道。”

  言艾米完全是愣住了，言歡，怎麽會知道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她是想要求一份重新開始的工作，但是看著言歡現在擁有的一切，看著她應得的幸福，到了最後言艾米都沒有說出口。

  “謝謝謝謝姐姐，謝謝姐姐。”言艾米已經語無倫次。

  言歡怎麽會看出來自己的需求，而且，還是聖米侖相關的工作，她以為，言歡一想到聖米侖，就會想起以前她做的錯事。

  “相比起你的道歉，我更期待，你在工作中的表現。”言歡淡淡的說。

  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她可以看得出來她不經意表現出來的拮據，她也看到了她看到自己的醫療書籍時，那種自然而然渴望的目光。而被聖米侖明文開除的醫學生，大概除了聖米侖也沒有人會再用了。

  送走言艾米，言歡折身回到餐廳，秦嫂正在擺放餐具，穆家的人也陸陸續續說笑著走進來。席間仍是一貫的安靜，言歡心裏掛念著母親的遺物，匆匆吃完飯前往書房。

  木質盒子雕工質樸而簡單，在白熾燈的照耀下仿佛散發著經久的光暈。言歡抬手輕輕放在心髒處，似乎久違的感受到了母親存在時的溫暖。

  然後才打開了木盒，看似不大，裏麵卻裝著不少東西。

  “謔嚓”一聲，就再這時，傳來一道驚雷，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昏暗。言歡手一頓轉頭看向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從天際而下，劈的天地又閃亮了片刻。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雨，花園裏的樹枝被吹得颯颯直響。雨水“啪啪啪”的打在玻璃上，觸目所及均是一片黑暗。

  言歡擰了下眉，是閃電導致的斷電？

  “少奶奶，剛才閃電把配電室劈著了，正差人去修。”秦嫂舉著一盞銀質燭台半開門道，並抬了抬手示意道，“您用的著嗎？”

  言歡搖頭，“拿走吧。”

  想到母親的遺物，她立刻變主意道：“我來拿。”

  快步走過去接過燭台，言歡回到書桌旁。龍堡裏向來都是燈火通明，突然黑下來讓人感覺不太習慣。

  心髒突然跳的比往常快了一倍，言歡心頭微微壓抑，為什麽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轟隆隆”雷聲響徹雲霄，又仿佛就在頭頂盤桓。震得玻璃也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除此之外，別無它聲。

  昏黃的燭光照亮一小片區域，言歡細細的看起盒子裏的東西。最上麵的就是一張老舊工作牌，觸手冰涼泛著金屬的光澤，而表麵卻磨損的鏽跡斑斑，不過仍能看清上麵的字。

  這應該就是當年研究院的工作牌？曾經她也看見過梁靳西的。言歡手指細細摩挲過上麵的字，莫名的感覺像是母親隔著時空來看望。

  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再下麵放著一整疊的工作照，再下麵則是母親曾經的一些筆記和工作總結。言歡拿起照片細細的看過去，每一張裏麵母親都帶著淡淡的笑容，就算在漫天傾盆的大雨中，也讓人感覺溫暖而舒適。

  在陰冷的地方放的太久，照片散發出陳舊的味道，除卻母親，其他人的臉都顯得蒼白而陰測測的。

  或許當年笑容還算明媚，可在言歡看來顯得有些莫名恐怖。

  她掃過一眼就沒再看，下麵一張是母親的單人照。仍舊穿著研究院的工作服，嘴角微微勾起。臉頰兩邊有淺淺的梨渦，和哎嗨臉上的別無二樣。

  突然她的眼神定在照片的一角，一個身影？